华鑫看她一脸欣喜,努力压下心里对自己的嫌恶和不适,笑道:“那是自然,你不是总抱怨宫里无趣吗?”
昭宁一脸欣羡地道:“听说谢家改建的时候改动了大部分建筑,唯有风入湖留了下来,听说一到傍晚,那湖水照着夕阳,就会和镐京塔连成一线,真是极美的景致。”
华鑫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努力笑道:“是啊,我也见过几次,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景。你可要去?”她看昭宁一脸率真欣喜,心里的罪恶感又加深了几分,倒宁可她说不去。
昭宁自然不可能错过这等美景,激动地连话也说不出了,拉着她的手连连点头,华鑫看了季嬷嬷一眼,此时正是下课,贵女们都三五成群地嬉闹,她问道:“咱们下了学就走?”
昭宁激动地连连点头,显然心已经飞到了风入湖里,她一转身,就对着身后伺候的一个大丫鬟说些什么,那大丫鬟面色有些好笑,又有些迟疑和无奈,最后躬身退下了,不过片刻就传来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准了。
昭宁乐得跟解了镣铐的猴儿一样,剩下的一个时辰课都听不进去,季嬷嬷一宣布下课,就立刻拉着华鑫就往外冲,身后的一群嬷嬷丫鬟急的满头冷汗。
华鑫无奈地被她拉上了轿子,等她坐定,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嗔怪道:“急什么?那湖又跑不了。”大概是两人真的十分投缘吧,她见了昭宁总忍不住带入大姐的身份,
昭宁也不反驳,冲她扮了个鬼脸,然后一直催轿夫走快。等轿子刚刚挺稳,她又迫不及待地催着华鑫快带她去谢府后院,华鑫无奈,拉着她直径去了后面。
谢府本就是依靠一处极大的山林围成,此时正值春季,草长莺飞花红柳绿,碧水澄澈,其上有蜻蜓轻点水面,勾画出一道道涟漪来,间或有一两只白鹿野兔在长长的春草中穿梭,野趣横生,昭宁兴奋地指指点点。
华鑫纳闷道:“这些景致皇宫的御花园难道没有?”
昭宁撇嘴道:“御花园里的那些样样都是精心摆放好的,一般的高矮胖瘦,一般的长短大小,哪里有什么趣味?”
华鑫倒是很是向往:“都是能工巧匠,园林大师精心制的,不知该有多美?”她本来是想带着昭宁去看自己的院子的,如今见她兴致极好,倒也不好扫兴,只能按下心中的情绪,陪她沿着湖边慢慢走着。
昭宁听了她的话,正欲反驳,就听见从侧面传来一道娇柔动听的女音:“姐姐说的极是,咱们的院子,哪能同后宫的景致相比呢?”
华鑫转头一看,见是郁喜款款走来,只见她穿着梧桐紫的一身长褙子,下身是月白色的褶间裙,缀着几粒莹莹的明珠,头上梳着飞燕髻,这一身既庄重又不失俏皮,也丝毫不逾礼,却少了几分居家的闲散,显然是用心装扮过得。
华鑫不知道她来意,因此只在一边看着,就听见郁喜道:“姐姐好会显摆,公主身份尊贵,见多识广,什么好景致没见过,咱们家的园子岂能入她的眼?”又冲着昭宁娇俏而笑道:“昭宁公主,我说的可对?”
华鑫这才明白了,原来是郁喜见昭宁来,紧跟着来巴结了,她想入宫里的女学已久,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她看昭宁面色茫然,便介绍道:“这是我二妹,谢郁喜。”
昭宁听到她的名字,脸色微微露出一丝不悦,她虽没见过青阳,但到底是自家亲姑姑,在她的意识里,青阳就是被那个姓曹的狐媚子给害死的,她能待见郁喜才怪了。而且她也是公主之尊,皇上的嫡出女儿,心里对小三和小三之子女都本能地深恶痛绝,要不是曹氏的妹妹在后宫兴风作浪,她母亲也不会徒增烦恼了。
如此种种原因,昭宁自然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了。不过郁喜在察言观色上的本事欠缺,上来想要挽住昭宁的手道:“细论起来,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是公主不嫌弃,便叫我一声表姐好了。”
华鑫无语地看着她继续丢人,只见昭宁微微退后了几步,面带不悦地冷声道:“我嫌弃。”她又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的湖水:“我只知道我的表姐是丞佐公和青阳姑姑的嫡出女儿,你又是谁?也当得起我一声表姐?”
她和昭宁脾气相投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两人有时候都喜欢犯驴,尤其是火气上来的时候,那真是一模一样的毒舌。
这话真是直戳人心窝子上,郁喜面色猛地僵住了,然后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要不是顾忌着昭宁的身份,几乎就要当场发作,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她瞪了一眼昭宁之后,立刻转头,愤恨地看着华鑫。
华鑫很无辜,她一句话都没说啊。
昭宁是真正的天之骄女,金尊玉贵,才懒得理照顾郁喜的情绪,过来挽住华鑫,笑道:“走了那么久也累了,快带我去你住的地方歇歇。”
华鑫笑了:“随我来吧。”又压低声音道:“你个促狭鬼。”
昭宁轻轻眨眨眼睛,表示‘我很纯洁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华鑫看了一眼狼狈站在原地的郁喜一眼,冲她一笑,带着昭宁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