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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的地下牢房,尽管灯火通明。
但不知为何,远远看起来,灯光,总有些惨淡。
短时间内,沈君美独住的牢房,早就置办了所有的生活用品了。
只是,无论设施再如何的齐全,也改变不了地下室阴暗潮湿的环境。
沈君美抱着潮湿的被子,趴在床沿上,撕心裂肺的呕吐着。
呕吐物混合着潮湿的空气,催生出一种难闻的气味,沈君美皱着眉头,拼命忍着呼吸,只要闻到这难闻的异味,胃里就翻腾的难受!
见到有人进来,柳眉倒蹙,脸上的神情,要多不耐烦,就多不耐烦!
在医生凑过去,要帮她把脉的时候,更是二话不说,就直接推开了他的手。
因为呕吐再加上作息不规律,她双眼凹陷,黑眼圈异常明显。
黯淡无光的皮肤,也是说不出的憔悴。
忍着恶心,抬头朝薛浩扬瞥了一眼,委屈的眼泪,就立刻倾泻而出了。
“浩扬哥,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再这么呆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说着,掀起被子,颤颤巍巍的从床上下来,就走过去,拽住了薛浩扬的衣角。
好歹也是沈寒越的妹妹,薛浩扬又如何会怠慢,连哄带劝的,哄着她,把了脉,这才又重新带她出门,帮她又安排了一间客房。
先是抽血,化验,验尿完毕。
又替她输了营养液,医生这才小心翼翼的拿着检查报告,交给了薛浩扬。
“怀孕?杨医生,你有没有搞错?”薛浩扬紧紧的捏着检验报告,不悦的扬眉,问道。
因为今天连番的事情,他的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杨医生和薛家打了数年交代,做事一向谨慎,把脉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可是为了保险起见,又是配合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这才确定了最终的结果。
见薛浩扬发问,配合着点了点头,就拎着医药箱,准备出去了。
当然,临走之前,还不忘转身,提醒了薛浩扬一番。
“君美小姐的身体,不怎么好,胎相也不稳,是打是留,还是尽早决定的好!”
杨医生,并不了解事情的经过,所以,作为医生,他原则上,还是主张留下的。
只是,他也不傻。
说话的时候,只淡淡的瞥了一眼薛浩扬的表情,就知道这事情,简单不了。
叹了口气,就直接离开了。
只余薛浩扬呆楞了数秒,这才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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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沈寒越正透过车窗,注视着窗外的夜色。
不同于往常,今夜似乎格外的热闹,来往的人群里,不乏有抱着娇艳玫瑰的年轻男女。
不经意的,就抬眸问了一句:“杨烁,今天是什么日子?”
因为节日被强制加班,杨烁此刻别提有多委屈了。
听到沈寒越发问,语气里,难免有了些怨气。
“七夕情人节!”
情人节?
沈寒越思绪飞转,眸子里就漾过了一阵暖意。
“路边停车,我去买个礼物!”
杨烁怏怏的小脸,猛地一提,呆愣了片刻,突然紧跟着跳下了车。
倒不是他过分好奇沈寒越的礼物,而是因为他加班,惹了连贝贝不痛快。
今晚势必要好好买份礼物,哄一下了。
只是,大街上的礼物,原本就比较恶俗,除了玫瑰,还是,玫瑰。
皱着眉头,先是买了一些好吃的,眼角的余光,就转移到那一簇簇鲜艳的玫瑰上。
看着那蔫巴巴的花骨朵,就知道一定是被挑剩的了,随意包了一大捧,就闷闷的扔在了车座上。
恰好杨烁也回来了,待注意到杨烁手里那束娇艳的玫瑰,理所当然的接了过来。
“费用,自己明天去财务室报销!”
报销个屁啊?总裁,那不是给你的啊?
杨烁苦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盯着那束玫瑰,沈寒越冰寒的眸子,往他脸上一扫。
他就立刻不服气的别过了头。
攥着方向盘,发泄似的敲打了几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似的,转过了头:“总裁,这束玫瑰,是我提前为贝贝预定的!”
他这句话说完,沈寒越几乎连头都没抬,就一字一句的反驳道。
“身为秘书,这么重要的节日没有提醒,是为失职!预定鲜花的时候,只想着自己,就不止是失职这么简单了!”
还是那么理所应当的语气,听的杨烁紧皱着眉头,叫苦不迭。
明明是你自己没有节日概念,好吧?既然从来就不过情人节,我脑子抽风了,才去特意提醒你呢?简直是赤果果的强盗逻辑!
小眼神偷偷瞥着男人,只是在心里狠狠的抱怨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想想男人精心准备的求婚,也曾经白白便宜过他,心里,也就平衡了。
跳过方才的小插曲,车子又继续稳健的前行。
沈寒越抱着一大捧玫瑰,手就缓缓的滑向了上衣口袋。
这个被贴身携带的小盒子里装的,正是这次沈氏珠宝新品里,唯一没有面市的一对戒指。
原本,正打算着,什么时候可以拿给女人呢,今天刚好,就赶上了这么一个契机。
嘴唇微抿,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意,摸出手机,正想着,要不要,先给女人去个电话呢。
他的电话,却率先响了起来。
“喂……”
虽然明知道,打来电话的人不是顾念。
但架不住现在的好心情,所以,声音听上去,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可是,所有的好心情,在听到薛浩扬的话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了。
“你说什么?”眉头不耐烦的蹙起,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寒越,君美她——怀孕了!”
电话那端的薛浩扬,压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fuck!”狠狠的甩出电话,就狂躁的骂了一句脏话。
等冷静下来,这才对电话那边嘱托了一番:照顾好她,我明天过去一趟!”
事情已经这样了,今晚上过去,也是无济于事的,思索了一下,沈寒越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就直接把手机狠狠的摔在了车座上。
杨烁不明所以,只觉得车厢里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此时偷眼瞥着,只觉得男人浑身都升腾出了一股强烈的寒意。
下意识的就加快了车速,等车子停下,就立刻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沈寒越抱着一大束玫瑰,尽量控制着情绪,但无论如何,阴沉的脸色,也无法转晴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女人正抱着ipad,旁若无人的看着恶俗的娱乐节目。
男人都进门了,她都没抬头看一眼,还在捧着肚子,在床上不停的扑腾着,笑的好不欢畅。
不经意一扬脸,视线在玫瑰上定格了两秒,这才笑嘻嘻的伸手接了过来。
“今天我逛完超市结账的时候,也被收银台送了几朵,只是没想到,原来一到晚上,美食店,也批量送这些吗?”
胡乱把玫瑰往桌上一放,小爪子,就欢呼雀跃的,去接男人手中的食盒了。
啃着麻辣鸭脖,就着芋圆,正吃的畅快的,一转眼,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把手边的小吃,又朝沈寒越递了过去。
“你加班那么晚,一定还没吃饭吧,对不起,我不该跟你抢吃的……”
沈寒越几时吃过这些路边小吃,若不是因为女人喜欢,只怕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见女人正拿着一个肉串,朝他嘴里送,就本能的皱了皱眉,别过了脸。
“拿开!”
声音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这声凭空的冷喝一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来,下意识里,他已经把负面情绪,发泄给她了?
见女人一脸委屈的睨着他,心虚的别过脸,就直接钻进浴室,洗漱了。
当冷水,顺着他的头发,倾泻而下的时候,他烦躁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解了几分。
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原来,因为失职和过分的自责,他竟隐隐有了把这些强加给顾念的趋势?
对着冷水,又猛冲了一下头发,这才让自己充分清醒了过来!
“不行,念念什么都不知道,不管如何,当初你没能多关注君美,是你的失职,和念念无关!”
喃喃低语了一番,才把自己彻底从这种漩涡里,给拽出来。
推开浴室的门,这才发现,顾念正一脸担忧的守在浴室门外。
“你没事吧?”说着,柔软的小手,就夺过他手里的毛巾,踮起脚尖,朝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擦了一下。
只是,一接触到他冰冷的皮肤,女人柳眉一蹙,就埋怨似的瞪了他一眼。
“沈、寒、越!你怎么能洗冷水澡呢?”
因为生气,脸颊气鼓鼓的,还在微微的颤动个不停。
语气有点生气,可这番责问的话,落在男人的耳中,只觉得心头一软,就径直把女人圈在了怀里。
嘴唇轻轻的凑近女人耳根:“那就好好帮我暖一下身子!”
“鬼才帮你暖身子呢?”气呼呼的推了他好几下,一直都推不开,这才使劲朝他脚上踩了一下。
男人只是闷哼了一声,却并未松手,只是把头重重的埋在女人的肩膀上,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寒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早在方才男人洗澡的时候,八卦的连贝贝,就偷偷发了个短信。
所以,这个时候,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事情似乎和沈君美——有关系?
已经默默的,把自己看做了沈家的一分子,虽然对沈君美并无好感,但作为大嫂,她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顾念,还是希望能替沈寒越,一起分担的。
伏在男人怀里,低低的询问了一声。
“没事,就是最近早出晚归的,没时间陪你,有点自责!”
男人说完,又对着女人耳边,吹了一口气,就缓缓的揽着她,朝床边走了过去。
只是工作太累了吗?
顾念心内一动,就觉得,仿若全身,都被心口的那一阵闷疼,给揪了一下。
原本关切的表情,也不见了,而是转眼换成了一副淡漠的神情。
“沈、寒、越,从始至终,你把我当妻子看了吗?别的夫妻我不懂,反正我父母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瞒着彼此的!”
顾念说完,气嘟嘟的推开她,就一个人闷闷的钻进被子里,蒙上了头。
这小女人,又生气了?
沈寒越此时,也有些委屈,原本都一堆的事情压着呢,但偏偏,却又不忍心,去告诉她。
顾瑾寒对他的打压,他不忍心去说。
沈君美的乱摊子,他也不忍心去说。
一路走来,好像全世界,都不看好他们似的,他也一个人顶住了。
因为他是男人,一切就要独自解决,独自隐忍。
明知道,会让她心里产生负担,又如何,肯告诉她呢?
翻身上床,小心翼翼的拉了几下被子,不料他越拉,女人就拽的越紧了,最后,索性蚕蛹一般的,把自己老老实实的裹了起来。
屋子里的空调打的很低,原本这样,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男人嘴角撇出一抹坏笑,拿着遥控器,随意调了一下。
不一会儿,他只是裹着浴巾站在那儿,都已经汗流浃背了,可那小女人,却依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和他死犟着。
伸出手指,一边默默的打着响指,一边在心里默数着。
当说到“三”的时候,女人猛地从被子里钻出来,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当注意到,空调里,一直在突突的往外冒热气。
就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夺过了沈寒越手里的遥控器。
“沈、寒、越,你神经病啊?”
男人也不反驳,只是讨好似的看着她:“都知道我是神经病了,又何必,和神经病一般见识呢?”
啥?
顾念的脑子,有一时的楞忡,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丫,是在示弱吗?”
傲娇到不可一世的沈寒越,已经不是第一次,向她示弱了?
这一刻,虽然还在咬着嘴唇,气嘟嘟的坐在床上,但所有的怨气,早就已经彻底消散了。
“沈寒越,最后问你一遍,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和起初咄咄逼人的口吻,这一次,明显柔和多了,似乎,已经多了一些祈求的成分。
祈求他,不要凡事一个人扛下,祈求他,把她看做一个可以替他分担一切的人,祈求他,真正的去相信她……
男人眼眸微转,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只是最近太累了,别多想!”
说完这话,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男人打开门,低语了几句,又关上。
等再进来的时候,手上就推了一辆餐车进来。
餐车被玫瑰花瓣铺了一层,甚至高脚杯旁边,还插了几枝硕大的白玫瑰,和玫瑰花遥相呼应的,是高脚杯,以及杯里那色泽浓艳的液体。
男人抽出一枝白玫瑰,手心里攥着小盒子,缓缓的走向她:“情人节快乐!”
白玫瑰的花语,是独一无二的爱。
不得不说,管家的准备,还挺周到。
但是,这所谓的独一无二,和她心里所想的,还是有些落差。
女人脸上的欣喜,一闪而逝,而后,嘴角一弯,就扯出了一抹苦涩的冷笑。
“沈、寒、越,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
男人脸上的微笑一滞,脚上的步子,也顺势停下了。
何止是一家人,还是最重要的家人?重要到,满怀心事,也要强撑欢颜的,和她过属于两人的,第一个情人节。
男人实在想不明白,她究竟还在气什么?
也不怪他不理解,从小的记忆里,在外,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沈父一个人独自强撑的。
除了沈老太太偷偷给沈母制造点压力,其他的一切,她几乎都不需要去承受。
以至于,他在美国,最走投无路的时候,给她打电话,也总是在避重就轻的,讲些值得开心的小事。
所以,在他的眼里,只觉得父亲做的还不够,却不会觉得,这究竟,有什么不好。
而顾念的父母,完全不是这么一个情况。
就算顾毅君如何宠戚晓,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和她一起携手前进的。
因为,这样的感情,才会长久!
两个人固执的凝望着对方,顾念只期盼着,他能把隐瞒的压力和琐事,都一切分担给她。
而沈寒越,却在心里暗自思索着,要怎样,才能哄好这个固执的小女人呢?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声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扰乱了这诡异的气氛。
漫不经心的接起,放在耳边。
然后眸子一紧,沈寒越抱歉的看了一眼顾念,二话不说,就推门,冲了出去。
“喂,沈寒越,究竟发生什么了?”
顾念不服气的攥了攥拳头,抬脚追了出去。
可是,刚刚追出院子,一辆车子,就飞快的从她身边,飞驰而逝。
闻着那呛人的尾气,顾念委屈的攥着拳头,狠狠的跺了跺脚。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憋死你才好呢!”
气嘟嘟的转身,回房,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无论如何,也无法睡着了。
脑子里,总是忽闪过,男人那渐渐蹙紧的剑眉,就算是再生气,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了起来。
猛地翻身坐起,犹豫了半晌,还是拨通了韩碧娜的电话。
“喂,我问你,最近,沈家,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韩碧娜正睡的迷迷糊糊呢,闭着眼睛,不满的翻了个身子,就对着电话,嘟嘟囔囔了几句。
“怎么了?因为顾大哥对沈氏的有意打压,沈家,为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