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太平年间,百姓才会有如此容貌吧
陆承启还未曾来得及感慨什么,就被陆绣的声音打断了思路:“爹爹,我要买这个”
原来,延福宫侧门外面就是一条大街,大顺的律法,可没有规定哪里不准摆摊,也没有城管赶。要是后世,敢在政f大院前摆摊,那真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可大顺不一样,延福宫外面不仅没人管,连官员都默许了他们在这营生,只要按时交税就成了。
陆绣指定要买的是一个糖人,这个糖人是以熬化的蔗糖或麦芽糖做成的各种造型,有人物、动物、花草等。这时候糖人刚刚兴起,多是平面造型,也被称作稠糖葫芦、吹糖麻婆子、打秋千稠饴、糖宜娘、糖官人、糖宝塔、糖龟儿等等。
糖人的小摊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流着口水的孩童,拿着大人给的两文钱,换到了一个糖人,小心翼翼地吮吸一口,真的能甜到心坎中。
不论老小,对甜味都有一股追求,只有很少人不喜欢吃糖的。
“去买吧”
陆承启爱怜地看着陆绣可爱的脸蛋,笑眯眯地掏出几文钱来,放到她的手中。
“你的哥哥和弟弟都要,你看看买个什么给他们”
韩凤儿也笑着对陆绣说道。
“好”
陆绣一蹦一跳地去到那个制作糖人的小摊前,稚声稚气地说道:“阿叔,还要等多久啊”
担子的一头是一个小柜子,床头柜般大小,两边钉有一个长方形的木框,框中间的铜环上拴着根短绳头,用来穿扁担。担子下面有个抽屉,拉出来是一块大理石板,用来画糖人的。柜子右上角有个洞用来插草把子,不管吹还是画的糖人都插在上边。另一头担子的样子差不多,但没有面板,只是一个小炭火炉子支着一口铜锅,里边熬着糖稀,再下面有几个抽屉用来放原料、工具、竹签和木炭。
这个担子前,已经画好了不少糖人,有葫芦、大公鸡、关公、猴子等等造型。
“小娘子,要是指定东西的话,要现做,要是不指定,你看看这里有甚么喜欢的”
摊子是一个小哥的,看模样不过二十四五岁。但古人的外貌一般看起来大一些,或许只有二十岁也不稀奇。
“我喜欢花,你给我画一枝梅花吧对了,我弟弟喜欢纸鸢,哥哥喜欢做大将军”
听着陆绣奶声奶气的话,那小哥爽快地说道:“好嘞”
只见这小哥熟练地打开抽屉,拿出那块大理石板。先用油毡子在大理石板上轻轻蹭一下,一把很精致的小铜勺舀上少许糖稀,微微倾斜着糖稀就缓缓流出,紧接着手往上一提就成了一条糖线,随着手腕的上下左右地翻飞,一枝惟妙惟肖的梅花就出现在大理石板上,待得凉了定型,用糖稀在糖人身上点两个点,把竹签朝上一贴就拿起来了,再往草把子上一插大功告成。
纸鸢要麻烦一点,但也不算什么事。最难的是“大将军”,这位小哥也是见过大顺将军的装束,埋头一画,甲胄、披风、铁盔和长枪,都勾勒出来了。看得陆承启啧啧称奇:“好”
待得糖人冷了下来,小哥笑眯眯地把它们递给陆绣,收了十文钱。毕竟是现做的,要贵一些。
陆绣把其余两个给了陆厚旭和陆惟,自己却舍不得吃上一口。那眼巴巴看着陆惟和陆厚旭大快朵颐的可怜模样,真是好笑极了。
“绣儿,再不吃可就融了”韩凤儿逗着陆绣说道。
“娘,我舍不得”
“吃吧,好吃就再买”
“真的”陆绣两眼放光,急忙问道。
“怎么会有假,爹爹都在这”
陆绣得了承诺,这才心满意足地吮吸了一口,蔗糖和麦芽糖的香气停留在舌尖后,小脸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情。
陆承启拉着她的手,一行五人继续往前走。
走过了两条大街后,陆惟和陆厚旭手中的糖人都舔光了,唯独剩下一根竹签。他们懂事地没有乱扔,而是寻到了一个砖石砌成的垃圾房,丢了进去。
就在这时,那边米市上出现一阵骚乱。
“你这奸商,卖与我的米,竟然掺了沙子,还有空谷壳”
“谁说的,可有证据”
“你敢不敢打开粮仓,让我进去看”
“笑话,粮仓重地,哪里能让你一个外人进去万一你揣着沙子,往我粮仓一扔,我岂不是冤得很”
“奸商,你这是心中有鬼”
“放肆,你可知我东家是谁我东家可是江、淮、荆、浙发运使蔡京是也,可是你随意辱骂的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拉你见官”。
第八百七十六章:如此猖獗
tahrefot
前来讨公道的那人也气坏了:“见官就见官,怕你么若是你家粮仓没有掺沙子,没有空谷壳,我张阿三就跟你姓”
“免了,我临老不想要个不孝子”那米铺掌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张阿三气急败坏:“好你个遭瘟奸商,竟敢占我便宜”作势上前要打,可米铺里面转出几个三五大粗的雇工来,张阿三登时怯了场。他虽然也不矮瘦,可毕竟是赤手空拳,又是独自一人,怎么打得赢
“哼,你再敢骂一句,我绑你去见官堂堂发运使,也是你个平头百姓能辱的快走,快走,不然我的扁担认不得人”那米铺掌柜冷冷地笑了一声,混不觉得周遭的人都围上来看热闹了。
陆承启在旁,听得“蔡京”的名字,心中一惊。
正史上的北宋六贼啊,其余的陆承启记不太清了,唯有记得一个童贯,还有一个就是蔡京。
蔡京作为一个大贪官,愣是把一个富饶的北宋给吃穷了。宋徽宗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帝,哪里知道百姓积攒粮食的辛苦挥霍无度,设立花石纲等名目,横征暴敛,弄得民怨沸腾。金兵打来时,朝廷不仅没有抵御之兵,甚至连粮饷都拿不出来了,蔡京为祸之深,可见一斑。
陆承启把陆绣交给韩凤儿,走到一个围观百姓旁边,悄声问道:“这事孰是孰非”
“自然便是那米铺了,谁人不知他家米铺掺沙子,以次充好,甚至十成里有一成都是空谷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