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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洹一样。其实大家都知道,若真如李然所言,卢尘洹非但无罪,还有大功。为何山东东路旱情严重,必然有农户破产。农户破产,走投无路之下,一旦被水贼唆使,便会落草成了水贼,这可是“官逼民反”要是梁山水泊中的水贼日盛,过了一定数量,没粮草了,肯定举起反旗。到了那时候,想要围剿他们,可就不是五万禁军能做到的了。

这笔帐,在场的官员人人会算。但他们不敢点明,因为不论是谁,做了这个烫手的东平府府尹,都会如此。兔死狐悲之下,三缄其口也是正常的。陆承启不傻,这账也会算,当即冷冷地说道:“梁山水泊横亘八百里,水量何其多东平府在旁,都不懂兴修水利,挖土成渠,灌溉农田,却来一味怨天尤人,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当真是好算计啊”

李然一愣,缓缓说道:“陛下此言,实为不知其中难处。梁山水泊虽在东平府之旁,却也隔了十几里地。东平府城外田地,更是隔了几十里。如此庞大工程,库中无粮,如何安排青壮,掘土挖渠”

陆承启沉默了一会,当即承认道:“是朕疏忽了,但东平府府尹隐瞒旱情,不及早上奏,其罪难免”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个东平府府尹完了,被小皇帝记住心中,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李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府尹有罪,但罪魁祸首是卢尘洹”

陆承启笑道:“因果之论,此时暂不追究。大旱乃天灾,非一人之力能扭转。旱情刻不容缓,应先寻个法子,安抚百姓,缓解旱情。这样罢,诸卿有何妙计,且奏来。”

“启奏陛下,臣以为可让商贾运送粮食”

李然立即反驳道:“启奏陛下,此举必不可行,商人见利忘义,岂能不趁机抬高粮价据臣所知,东平府粮价已然一百八十文一斗,是平常粮价两倍。粮价已经如此高,再让奸商囤积粮食,岂不是要饿死人万万不可行”

“李中丞,此言差矣。缙绅又如何会让这些奸商为所欲为若是大量粮食入东平府,粮价又岂会上涨”这个官员所说的缙绅,是指已经退休的官员,当然也包括地主乡绅,名流就是有名望的人,其中自然包括文人士子,而父老,可不是单指家乡的亲人而已,在古代社会,父老是有特别的意义的,实际上是特指乡间各个宗族的族长。这时的社会是很强的宗法社会,宗族中有自己的家法,朝廷和皇帝也是承认这些私法的效力的,朝廷之所以能够统治这样大的帝国,本身也要利用宗法和家族进行基层管理,这些缙绅在乡间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阶层,保证了乡间的稳定,一个县的官员也就是几十上百号人,想有效的管理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绝对离不开这些人的帮助。

由于各种原因的限制,朝廷的法令根本不可能直接渗透入乡村去,只能依然这帮与官员和百姓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缙绅们,负起率民为善的教化责任,以补充地方行政的不足,因此乡绅阶层是上层权贵与下层农民之间的桥梁,如果地方官员完全不与他们合作,那就有可能什么事情也办不成,而且还有丢官的危险,毕竟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并不是虚言而已。

当然,地方官员与缙绅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缙绅要地方官员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地方官员却要缙绅帮忙维持地方的稳定,可谓是相辅相成,要知道在封建王朝里,地主阶级才是统治的根基,在古代说要宣扬民主权利,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李然不屑反驳,而是看向了陆承启。陆承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置可否,而是朗声说道:“众卿还有其他法子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6承启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此刻乃是深秋,秋粮歉收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东平府该是有多困难。就算东平府府尹再该死也好,也得先把难关度过去先。不然的话,几十万东平府的百姓可是要起来造反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五万禁军在东平府呆了大半年,都把东平府吃穷了,如若不然,其实东平府还可以自救的。现在透过李然的话,都可以感受得到东平府的粮食危机。6承启只是觉得很奇怪,怎么监察司没有查到这件事

话音落下后,6承启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许景淳,只见他似乎也有点懵圈,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6承启突然有点明悟,这里面肯定有内情“李卿啊,东平府旱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不经意地问了这句话后,李然一愣,才缓缓地说道:“回禀陛下,应当是两月之前的事了。”这时的奏折,由驿站出,东平府又在大顺最东边,延时一个月很正常的。若是遇到雨天,再耽搁两三日也是常事。李然说是两个月之前,肯定东平府府尹一现旱情就上奏了,只可惜驿站太慢,这又不是军情,所以才延误至今。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弊病。政令不通达,官员的奏折甚至比大顺民报传播都要慢,这算什么事不过大顺民报有利可图,商人紧赶慢赶也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大顺民报,不出两日北地便已传开,江南等地,视地域而各异。繁华之地,自然迅捷些贫苦之地,也就慢些。总的来说,还是比驿道传信快了。

两个月,怪不得。6承启有点明白了,如果真的危急到社稷,监察司肯定已经禀报了上来,不会等两个月这么久的。亏他还在为东平府的百姓分忧,殊不知现在是有惊无险。心下大定的6承启,心中鄙夷道:“这个李然,唯恐天下不乱”

念头刚刚落下去,参知政事文彦博就端着朝笏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无防范,全城百姓难以幸免”

6承启点了点头,在这时大旱之后肯定会有蝗灾,更甚旱灾。至于瘟疫什么的,也要防范于未然。蝗虫这个东西,后世的杀虫药都未必能杀死,更何况现在一旦蝗灾来临,遮天蔽日,无所不食。所以最让6承启担忧的是蝗灾,而不是来年春耕。要是真的有蝗灾了,春耕种下的农作物也不可能存活的。

“陛下,臣以为”

“非也,陛下,臣持异议”

朝臣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若不是看他们衣冠楚楚的模样,还道是在市集上卖菜的小贩。6承启感慨一番,心中早有计较,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大臣在扯皮,一边想:“便是宋朝时,这朝廷上的场景也如此一般吧”

群臣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争论个不休,唯有许景淳皱着眉头,思考着等下怎么应付小皇帝的雷霆大怒。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有接到东平府监察司的报告啊,怎么有灾情他这个情报头子都不知道

见廷议了半天,都没拿出个章程来,6承启却越听越不是滋味,讨论得好端端的,都开始争起来了,差一丝意味就演变成互相攻讦。至此,朝堂上有几派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叫嚷得最凶的,是以御史台为的谏官言官们,然后是文彦博的一派,再是徐崇光一派,最后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中立派。

6承启揉了揉大阳穴,示意让高镐阻止他们再这样无休止地争论下去。眼瞅着一个上午都白白浪费了,这些大臣还是在讲些无营养的话,扯着之乎者也,引经据典抨击政敌。这都是什么事

高镐猛地大喝道:“诸位请肃静,陛下有话要说”

这些臣子的声音逐渐小下来之后,6承启才丢下一句话:“诸卿说得都有道理,朕一时难以抉择。这样罢,众位卿家有法子的,写成奏折,呈与内阁,由内阁遴选出来,朕再断决。今日例朝,到这,退朝”

文武百官都沉默了一会,高镐听了这话,则立即条件反射地说道:“退朝,皇上起驾”

“恭送陛下”

6承启也不多说,一马当先出了大庆殿。高镐连忙跟了上去,只是他跑动的姿势,实在有些怪异。许景淳看着6承启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叹,拿着朝笏的手都有点抖:“又要去面圣了”

身旁的文武百官,都喜闻乐见他出丑,小声嘀咕着什么。许景淳知道,肯定是在幸灾乐祸。要是今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这个监察司司长,怕是要被人顶替掉了。那个乐荃,不是一直想更进一步吗

“哼,便是我下去了,你们就以为能逃得脱监察司的手段”许景淳心中,对这些心地不纯的文武百官并没有多少待见,在他这个情报头子看来,这些人都是成为巨贪的苗子。先入为主的观念,让监察司和文武百官异常敌视。而这,恰恰是6承启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