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景闲点头:“是,臣遵旨。”
“你下去吧。”楚皇走回书案前,想起什么,连忙唤住抬步欲走的孟景闲,“翘儿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护她周全。”
“是。”
出了两仪殿,孟景闲将人马吩咐下去,自己则先回了一趟孟府。
房间里素日燃着的火炉火势已经不算旺了,但是好在烧布卷之类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
孟景闲便在梁齐目瞪口呆之下,将那份圣旨投入了炉火中。
梁齐大吃一惊,险些叫出声来,赶紧将嘴巴捂住,还好门窗都紧闭着,也只有自己一人跟着他进来收拾东西。
“公公公公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皇上的圣旨啊”
“用不上的东西,自然烧了为好。”孟景闲淡声道。
梁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孟景闲与楚皇议事时,他是没资格进去的,因此只知道自家公子从楚皇那里领了一份圣旨回来,至于圣旨的内容,他是一无所知。但是他知道,若是叫人知道公子私自烧了圣旨,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公子”虽然知道孟景闲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可是看着明黄色的圣旨在火中渐渐化成灰烬,梁齐仍旧有些迟疑。
孟景闲淡淡道:“别担心,这份圣旨最后是用不着的。翘儿若做了皇上想要的决断,那我这份圣旨本就不用拿出来。翘儿若做了另一个决断,那么我便陪她。”
梁齐还是听不懂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不过听到“翘儿”二字,便知道又是因公主而起,这下什么都无须懂了,反正公子只要遇到公主的事儿,整个人就古里古怪的。总之就是一心为了公主,连自己都可以不顾。
梁齐叹息一声,赶紧帮助准备东西了,公子等会儿又要陪公主去狄州的堤坝了,还不许他跟去。只愿赶紧雨过天晴,洪水消散才好。
一个时辰后,孟景闲与楚千翘踏上了去狄州的路。
楚千翘这次也没带青苏等侍女,一来洪灾这件事,到底会如何也就看这两天了,她不会离开安城太久,不需要青苏照顾她,二来此事确实危险,她也不想带累青苏。
从安城至狄州的州城很近,不过一日不到的车程。
傍晚时分,他们便到了狄州。
还来不及吃饭休息,楚千翘便要去堤坝上看看。
当地的官员早已得了消息,知道是太女亲自来了,一个个宛若迎来了主心骨,恭恭敬敬地接了她,见她不愿休息,便带着她风风火火地往堤坝上赶。一边走,一边向楚千翘详述洪灾的情况,明里暗里说的一个意思:州城危矣,堤坝危矣,为今之计只有开河道,将洪水引去晋县,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楚千翘全程没有答话,虽然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也只当听不见似的。
她在狄州知府陈江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堤坝,她举步欲走上去。
陈江提醒她:“公主小心点,这堤坝那边儿便是汪洋洪水,危险”
“嗯。”楚千翘才应了一声,身边便有人搀住她的手。
孟景闲护着她走上一处较为安全的堤坝,站在大堤上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洪水,狄州确实危矣
河道早已经涨满了水,水面离大堤只有一尺之遥,一片汪洋的洪水如同被束缚的野兽,张着满口獠牙,只待水力再充沛一些,便冲破牢笼,吞噬一切
陈江在一边焦急地说:“公主,非下官不顾念晋县百姓,然而狄州州城百姓比晋县多出一倍有余,若是叫洪水冲破堤坝,简直不堪设想啊以前出现这种事,也都是牺牲晋县,保全州城”
楚千翘却仍旧像没听见似的,只举目看着眼前的洪水,她只要再往前两步,便到了大堤的边缘,然后再往前一步,便会走入浩荡的、污浊的、翻天的洪水中去。
而雨还在一直下
陈江看着她,还想再说什么,孟景闲几步跨过来,阻隔了他与楚千翘。
“陈大人,如今防洪做得如何人手可还够”他问。
“皇上下拨了人手,人手倒是够了,但是州城的情况还是不能乐观”陈江迟疑了一下,低声问道,“孟大人,狄州的折子可呈到皇上手里了,皇上可有安排”
孟景闲道:“皇上都此事全权交给公主了。”
陈江一惊,急了:“可是公主毕竟是个女子,可能拿出什么主意依我说,不如就按照旧制,将晋县的河道开了,孟大人,您替我向公主说说”
“如今还不是急的时候,我看这雨势虽大,确实强弩之末,后劲不足,许是这两天便要停雨”
孟景闲还没说完,楚千翘耳朵捕捉到了那“停雨”二字,急忙回神问道:“当真你怎么不早说”
孟景闲无奈:“安城的雨势看起来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好在安城地势高,暂且没有洪水之忧,微臣也是来了狄州才知道,狄州的雨势与安城不同,看起来隐隐有停雨之势。而且微臣只是略同天象,而且这样的天气,雾气朦胧,微臣实在不能肯定。只能说,有几日内停雨或者雨势减小的可能,但是公主仍然需要做好打算若是雨势不歇,那该如何是好”
楚千翘听了,原本欢喜的脸又渐渐垮下来,她看了孟景闲一眼,又看了陈江和他身后的狄州官员们一眼,心里沉吟了片刻。
“只要堤坝不毁,纵使雨势不停,洪水漫上堤坝,大量的水仍是被困在河道里,狄州的州城不会马上就面临灭顶之灾。若是此刻将晋县的河道开了,巨大的洪水寻找了出口,自然势如破竹,一发不可收拾,那么晋县顷刻便会被洪水吞没”
楚千翘冷静地分析着,那些官员垂着头,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谁也担不起这个风险,而且人都有私心,狄州底下的一个县,那里可比得上州城呢
说完这些,楚千翘心里有了主意,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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