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你们是不想互市不想救回自己的小王子了。”
布洛特沉声道:“不要用小王子来威胁我们,我们不可能就这么放你离开。”
张儒沉思片刻突然道:“三天前,我带出大同关城的三千人破了巴图别离的三万多人马。”
布洛特瞪大眼睛:“你说真的”
他不太相信张儒的话,要知道三千对三万,那可是十比一的比例,别说是战斗力不如骑兵的步卒,就算是同样的骑兵,明军比鞑靼军队也要逊色不止一筹。
哲科别嗤笑道:“风不大,可你也别闪了舌头,什么话都敢说。”
张儒笑道:“你们可以叫人去问。”
一直没有说话的阿里布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儒点头道:“比珍珠还真。”
“好,你可以离开,但是这一战结束之后,我要你亲自到大草原做客,商议小王子的继位典礼和商量互市的事。我们都不喜欢战争,但是我们不得不发动战争,只要你们明国不截断我们的口粮,我们是可以和平相处的。”阿里布忽然之间做出了决定。
布洛特还想再说,却被阿里布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将到嘴边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三人之中,布洛特是智囊不假,可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阿里布,他才是三人之中的老大哥。
张儒微笑着抬手:“一言为定。”
阿里布抬起粗糙的大手用力跟张儒的手拍打在一起:“一言为定。”
就这样,一个明人和一个鞑靼人在大同边境就这样达成了同盟,临走前,张儒还带走了几匹连阿里布自己都舍不得骑出去的宝马。
一路策马狂奔,过了一个时辰就到了老虎口关城。
城头的守将依然是林克敌,只是他的一边臂膀已经没了,现在他的,是一个独臂将军。
守城的小什长不知道张儒的身份不敢贸然放行,就算他说出了九边总督的身份并且将腰牌扔上了关城那二愣子什长依然不敢将城门打开。直到惊动了在宅子里小憩的林无敌之后,张儒才顺利入城。
入城之后,他二话没说就对林克敌下令:“马上通知张总兵和杨总兵,增兵保安口,让所有骑兵在保安口待命,有大战即将发生。”
林克敌狐疑道:“督帅,其他关口不要留人吗”
张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人还是要留的,不过不能留太多人,十六个堡寨,每个堡寨留下五百人,其他人全部调集到保安堡附近,随时准备攻击。”
林克敌点头道:“末将遵命。”
然后,就有人骑着快马朝大同府府城方向快速奔去,张儒则在林克敌带领下去了那所破宅子休息。
忙活了一通之后,两个将领开始闲聊,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那个江南来的名叫刘鹏却战死在西北战场上的士子刘鹏身上。
听完林克敌的描述,张儒唏嘘不已,看着林克敌的断臂,脑海中想象着那天的惨烈,张儒叹了口气:“你们,都是英雄。”
林克敌怅然一笑:“末将算不上什么英雄,那读书人才是英雄。”
第139章:杀千人而救一人3
在沙场上几经生死的老将林克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他十分健谈,不觉之中,张儒也聊到了某些已成定局的计策。
言辞之中,多有悔恨之意。
特别是那场为了救马进忠而发动的突袭,让一千八百多老卒就这么葬身沙场,他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林克敌看出他有些情绪低落,问了句:“杀一人而救千人,在很多人眼中是值当的,可在某些人眼中却是不值当的。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也难免会有个为他黯然神伤的人。对那些被罪犯杀死的人的亲人来说,罪犯该死,可对那个在乎他的人来说,罪犯不该死。杀千人而救一人,同样的道理,只要你认为值当,就行。”
张儒摇头苦笑:“一千八百老卒,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就为了一个马进忠,值当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身陷囹圄而不救,这一救,搭进去一千八百人。”
“你很年轻。”林克敌很不着边际的说了句:“年轻的时候最不怕的就是犯错,换一个九边总督,或许做不得你这么好。”
这个武将不是很会恭维,但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
张儒不喜欢恭维,偏偏林克敌的话让他很受用。理性告诉他自己没有做错,感性却让他时时刻刻有内疚的想法。
一千八百老卒,看上去是十分庞大的数字,可是在这几十万上百万边军囤积的边境地区,一千八百老卒真的不算什么。
死一千八百人,让一万八千人甚至十八万人得以存活,这是大功德。
林克敌幽幽道:“督帅可能不知道,这边军的将士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除了偶尔去大同府城找找那一捏能出水的粉头,就是日复一日的巡防、训练。战争,对他们来说是十分新奇的事,特别是那些一心想着建功立业的新兵蛋子,最想要看到的就是战争。
当然,经历过战争之后,谁都不敢再说自己喜欢战争了。
毕竟战争意味着随时都会有人死去,这个人可能是昨天对你谆谆教诲的主将,也可能是曾经手把手教你骑马射箭的老大哥,甚至是那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闷葫芦。
见过血的兵才是真正的兵,但是大部分见过血的兵都死在了战场上。
他们的英魂在边境的上空游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兄弟。战场上短兵相接,死个几百上千人是很正常的事。
我还活着,那么多兄弟走了,要按照督帅的想法,岂不是林某人也要愧疚到死
不,相反我很心安理得,因为我要替他们活着,替那些死去的兄弟好好活着,用我的双眼替他们看看这大明的盛世,看看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大明盛世。”
说到这里,林克敌再也说不下去了,刚毅的脸上划过泪水,那是男儿的泪水。
张儒沉默了,他不知道这位守备将军跟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多么深远,他只知道自己的一丝愧疚,让这位将军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也许是尸山血海,也许,是乱箭如林。
“来,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喝点酒。”林克敌举起酒坛。
军中的儿郎就是豪爽,不管做什么事都豪爽,喝酒从来不用杯子,饿起来吃饭也不用筷子。
喝了几口酒,聊了些家常事,说到那个已经没有丝毫娇弱模样的老妻,林克敌满脸都是幸福之色。
gu903();张儒哂然笑道:“老哥真是好福气,有嫂夫人持家,还有那么大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