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我真的想更痛快一点,我的心很胀,胀到想要爆炸,胀到我瘫软的身体忽然充满了力气,我靠着自己,一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站在落日的余晖中,我挺直了胸膛,尽量稳住自己的双脚不再颤抖。
夕阳残留的红光,把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我瘦弱的身躯,满是伤痕和淤青,在红光的映照下,显得单薄而凋零。
看着眼前那些冷漠的背影,我心中膨胀的气直接冲天而起,我的喉间,突然爆出了沙哑的声音,我笑了,大笑出了声,笑这可笑的世界,笑这悲凉的人情,越笑越痛快,越笑越肆虐。
这凄凉而肆虐的笑声,响在嘈杂的操场上空,传播到了前面那些准备绝尘而去的某些人耳中,一个回了头,再拉扯另一个,慢慢的,那些人基本都停住了脚,回头莫名的看着我。
连走在最前面的无敌哥一伙人,都因人群的骚动而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看向了我这边。
看到癫狂的我竟然能站着,无敌哥立即就转身朝我走了过来,紫发女和他身后的肌肉男也跟了过来。
无敌哥一到我面前,就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他略带惊诧的盯着我,沉声道:“你他妈的真是个变态啊,这么打都还能站起来,看来是我的兄弟们下手轻了呀”说着,他边绕着我打转,边拍打着我,仿佛我就是一个被展览的人体艺术。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看着我,议论我。
我还在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无敌哥围着我绕了一圈,突然,他又掏出了那把折叠刀,在我面前晃了晃,道:“看来,要让你这个神经病停止发疯,就必须来点真格的了。”
刀子晃的我的眼生疼,我微眯着这红肿的泪眼,看着无敌哥,边笑边道:“来呀,杀我啊”
说完,我越发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凄惨,泪水越来越肆虐。
这下,无敌哥眼里的怒火瞬间飙升,脸上有一种很不耐烦的焦躁,他突然捏紧刀柄,暴躁的吼了一声:“操你妈的神经病,给我去死”
说着,他的刀,瞬间就朝我刺了过来,他的兄弟想拦都来不及了。
刀,刺入了我的身体,我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睛瞪的老大,眼泪滚滚而下。
这一刻,我没有悲哀,没有痛苦,没有愁闷,只有一种解脱的释然。
带着这抹释然的笑意,我,在各种唏嘘和惊叹声中,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第四十八章千人送行
笑,我感觉自己一直都在笑,但这一次,不是凄楚的笑,而是快乐的笑,我似乎进入了另一个空间,这是一个幸福的乐园,里面充斥着快乐,人们都可以没有忧愁,尽情的享受。
但,这个空间好小,幸福好短,我终究是被挤出来了,挤回了现实。
睁开眼的那一瞬,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了我的眼帘,她有着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她就是,大胸校医天使姐。
看我醒了,她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对我关切道:“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很柔软,却融化不了我的心,心依旧像结了冻的霜,坚硬而冰冷,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脑子里还是空白一片。
等到天使姐絮絮叨叨,说我昏迷了一夜,幸亏刀子插的不深,还好没什么大事,说了一大堆之后,我才渐渐的清醒。
我知道,原来我躺在校医室,我没有死,顿时,我的心又凄凉了起来,感觉眼前全是黑色的浓雾,让我窒息,我真的不想回到这个世界,不想面对这可笑又可悲的现实。
天使姐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她又不断的劝慰我,希望我振作。
不多会儿,院领导和辅导员,也跑来看我了,平时总是无视我的他们,到了关键时刻,就表现的截然不同,像是很关心我的样子。
他们不停的给予我精神上的鼓励,喋喋不休的说着许多场面上的话,说丁武迪已经被记过了,还说他们已经公开警告了一些学生,现在肯定不会有人公然欺负我,否则立即开除,决不姑息,让我好好养伤,以后安心在这个学校读书。
听了这些屁话,我凄楚的心狠狠的痛了一下,现实果然还是这么现实,丁武迪在校园里面,公然羞辱我,群殴我,甚至用刀捅我,这么明目张胆,却只是记了个过。
难怪丁武迪这样的害群之马能够在学校为所欲为,难怪那么多人受了欺负却忍气吞声,原来,这是一个纵容打架的学校,原来,后台硬可以摆平一切。
而,这些道貌岸然的领导,在关键时刻才会及时的出现,做出那些虚假的关怀,他们无非就是怕我神经病再发作,怕我自杀,怕我把这事闹大,影响了学校。所谓的人情,真的很虚无。
爱情,兄弟情,同学情,今天又多了一个师生情,果然,人世间的感情都t一样,脆弱的要死,假的要死。
我忽然转动了我有些呆滞的眼珠,扫描着这几个装模作样的人,心底里不由的升起了浓浓的反感,我不想看到他们,更不想和他们交流。
于是,我直接拔掉了手上吊着点滴的针头,从病床上爬起来,忍着伤口的剧痛下了床。
随即,我套上了我那已被踩脏也不知道谁给我捡回来的衣服,冷漠的离开了。
院系领导看我这样,全都慌了,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教授连忙拉住我,道:“吴同学,你怎么了你现在还要需要好好修养,不能乱动,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为你做,或者说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尽量满足你,但你千万别想不开啊”
果然,果然这些虚伪的人就是怕我死,怕我的血染了他们的校园。
我根本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直接甩开了这个老家伙的手,继续往门口走。
走了两步,天使姐又拉住了我,说我伤口没好不能乱走动,我依然不管不顾,冷漠的撇开了她。
我的头很昏,身体很痛,脚步很重,但我依然不想停留在这个鬼地方,不想见到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倔强的走出了校医室,每走一步,疼痛增加一分,身上的纱布甚至慢慢渗出了血迹,疼的我冷汗直冒,但我依旧是闷不吭声,一脸坚毅。
出了校医室,身后立即响起了老教授焦急的喊声:“你们赶紧跟着他,别让他又做出什么傻事来”
辅导员和两个年轻点的院系领导马上跟在了我后头。
我没管他们,只抬起头,望向了无边的天空,今天的天,阴沉沉的,笼罩在我周身的,依旧是那要命的灰暗,曾经顶在我头上的所有光环,一夕消失殆尽,如今所剩的,唯有凄凉。
我深深的闭了下眼,挤掉了我眼中蓄积的最后一滴绝望的泪水,然后,我才猛然睁开眼,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