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贵三爷,您看这上面写着的是什么?”掌柜梁长发指着柱子上贴着的“莫谈国事”的纸条道:“这国家大事啊,就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弄清楚的。那些大事,自然就要让大臣们去讨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哼,”福贵把鸟笼子挂上,对着梁掌柜的翻了翻白眼,将外面的褂子一掀,露出了里面黄色的马褂,得意地道:“怕什么,我是两黄旗的,谅那些黑皮狗子(警察)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完,富贵对坐在边上吃着烂肉面的柏文道:“文四爷,您也是我们旗人,您对这眼下的情况就没点想法?”
柏文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头也不抬地道:“有想法又怎么样?没想法又怎么样?”
福贵抖擞了精神,嚷嚷道:“您文四爷是我们旗人中的好汉子,这洋鬼子都要打到皇城来了,要不您老去跟上面的人说说,给我们发些刀枪,让我们帮着去打洋人?”
“就您这身板,”梁掌柜听了这话,忍不住地笑道:“我看还是遛鸟逛茶馆的好。”
“去去去,”富贵对梁掌柜挥挥手,“给你贵三爷也上一碗烂肉面,记得多放肉啊。”
“好嘞,一碗烂肉面,多放肉!”
“文四爷,”富贵不死心地道:“这洋人打过来了,兵荒马乱的,您就真的不担心?”
“怎么不担心,”柏文将一碗面吃完了,撇撇嘴,冷笑道:“那又能怎么办?”
“找那些大人啊,”富贵拍着桌子道:“这每年花了那么多钱练新军,连我们的铁杆庄稼都给弄没了,怎么的也得拉出去跟洋鬼子打一打啊。”
梁掌柜听到外面拍桌子的声音,从后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事情又缩了回去。
“你当打仗是坐在茶馆里听评书?”柏文对福贵的话嗤之以鼻,“那是要动真刀真枪的,就我们这些人都没操练过几回的德性,真能打得过洋鬼子?”
“我们是不行,”福贵又道:“可是您文四爷不一样啊,您是考中过武状元的高手。要是您带着,我们还怕打不了洋人?”
“武状元?”柏文忽然大笑,“那又有个屁用,老子现在不还是要靠拉车为生!”
“您那是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不然您能拉了脸面去干这等事?”福贵这样说:“您这样的好汉子,难道就要一辈子干拉车的活计?这从古到今都是乱世用兵,盛世修文。现在可不是乱世的时候?以文四爷您这样的好武艺,从军打仗难道还害怕博不出一个前程出来?”
柏文心中一动,道:“朝廷现在战和不定,我们就算是想从军那也是找不到门路。况且我们旗人是什么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们那抽大烟抽的站都站不稳的模样,你敢跟他们一起去打洋人?”
“我们旗人的那些营伍是不行了,可是有人行啊!”
“连聂士成军门都战死了,哪里还有能打的队伍?你不是说山东的那个袁世凯吧,我跟你说,我柏文虽然不是什么不食嗟来之食的圣人,可也绝不会去投靠那个活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