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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迅速意识到,皇上给他两个选择的根本目的,并不在于要分这些财产的本身,而是在借这件事告诉他,对方的底线在哪里,能让的对方会让,对方该得的,一定不会让。

果然,皇上就是皇上,虽然年少,这份心机魄力都让人不容小觑,难怪人家能屡次化险为吉。

葛尚书此刻并不知道的是,要不是有把握将能让那些人与物资,都发挥出更大价值,安常煦绝对不会就这么惯着这些人,对于真金白银,他向来都是持很认真的态度。

等到陈凤琪从赏花会上露完脸后回来,安常煦就将那份清单递过来。

“还真叫祖母给料对了,户部这些人都奸狡似狐,您看看,他们有多过分,要不是有祖母的提点在前,让我有了心理准备,骤一看到这份清单,我得被气到要抄他们的家,这不是拿我当二傻子糊弄吗?”

“难怪外面的人都说,在这位葛貔貅的带领下,户部上下都是一群只要钱不要脸的家伙,现在看来,还真没冤枉他们。”

陈凤琪翻看了一下颇有厚度的清单,不以为意的回道。

“人无完人,只要对方身上的长处能为我们所用,那他就是一个可用之才。”

“别的不说,就凭葛尚书看管着钱袋子后,在户部上下严查监守自盗的现象,清理出一大批蛀虫,让户部上下都一心惦记着如何为国库开源节流,而不是如何为自家小金库增收,就是大功一件。”

对于这一点,陈凤琪是真心感到敬佩,听到她这么说,安常煦也有些不大好意思。

“我对葛尚书这个人,也很敬佩,就是我现在已经发现,这人只可远观,只要与对方之间涉及到这些金钱利益上的纷争,简直能被对方给气死。”

陈凤琪微笑着安抚道。

“我早说过,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别说你现在当了皇帝,就算还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要时刻保持自己的清醒与理智,多以同理心度人。”

“我也知道,所以我当时对他连句重话没说,就是这心里一直觉得有些憋屈。”

这次的收入,有他不惜拉下面子向人借钱的付出,也有李常欣冒着巨大风险立下的功劳,更有他祖母的运筹帷幄,结果意外得来的这些收入,却便宜了户部,对方还这么不知足的与他玩心眼。

陈凤琪知道对方到底在纠结些什么,说到底,就是有些不甘心。

“葛尚书之所以会如此,说到底,还是因为安国太穷,到处要钱的地方太多,让他背负着太多的压力,才会出现这种略显极端的行为反应。”

“等到国库充足了,让他们的底气变足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堂堂户部天官,要不是实在被逼急了,谁能真的不要面子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提点

陈凤琪说得这些很现实,但是有条件挺直腰板儿做人,谁都不愿活得卑躬屈膝,葛尚书虽然将钱看得重,拽得紧,但他更多的是卡住皇上,及宗室王公贵族与权臣提交的某些预算,在涉及到国计民生与军饷支出方面,他从不会推诿拖延。

总想让户部账上多攒些钱粮,更多的是为了应付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天灾人祸,以及边防出现大规模战争的支出。

对于这种真正务实的大臣,不用陈凤琪多说,安常煦被气狠了,嘴上再怎么吐槽,可是实际上还是比较信重的。

所以他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料到的决定,眼看开恩科的大考之日已经近在眼前,他才突然宣布出自己的决定,让邵云博与葛尚书主持这次的会试。

邵云博在去岁因新帝参考而避嫌,没有参与那届的会试与殿试,众人早就猜到,新帝继位,这位深受新帝信重的内阁首辅,极有可能会成为这一届恩科的主考。

所以对于邵云博,众人都不觉得意外,只是这个葛尚书,不是礼部尚书,也不是吏部尚书,皇上竟然选这位据称嗜钱如命,葛貔貅的大名远扬的户部尚书担任大考的主考官。

这其中有何用意?

对于这件事,不仅在民间引起极大议论,在邵云博已经相当于内定一个名额的情况下,一直在私下为另一个主考官的位置明争暗斗的各派,更是不敢置信。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通,连其本人都没想过要参合大考的葛尚书,凭什么能得到如此重要,极具特殊意义的位置。

罗次辅更是刚一下朝,就忍不住对其调侃道。

“葛尚书莫不是将这次的抄家所得,全都送给皇上,哄得皇上龙颜大悦,才能让他如此厚爱你?”

葛尚书也没想到自己竟能有些际遇,虽为阁臣,他这个户部尚书干的是净得罪人的活,像主持大考之种出头露脸的美差,从来都轮不到他,突然被点选为这次的主考,他自己比别人更觉意外。

毕竟他刚干了一件占皇上便宜的事,不招人记恨都是好的,怎么可能哄得皇上龙颜大悦?

当然,这件事,他与户部上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肯定不能让这些人知道,否则他们又要变着法的来户部要钱,让人烦不胜烦。

“圣上公正贤明,岂是老夫能区区黄白之物所能打动的?不过老夫已经按照罗尚书的建议,将属于圣上的那一半,都如数交给圣上了。”

罗次辅若有所思的回道。

“难不成,还真与你交出抄家所得有关?”

邵云博知道对方都交了些什么,怕因此传出对皇上不利的传闻,在一旁回道。

“罗尚书,你们不要胡乱揣测,圣上是因看重葛尚书一心为国为民,做人做事都很务实,此前从不曾主考过,才会点选他。”

随后又警告葛尚书道。

“葛尚书,你们户部也要适可而止,不要仗着陛下宽仁,就耍那些花样,这次没抄你们的家,算你们走运,再有下次,你们可不一定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选你做主考,可不是为了助长你们的胆量。”

葛尚书连忙点头道。

“是,下官一定会牢记丞相大人的提点,一定会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这次入库一两百万两银子,抵得上大半年的全国税收,足以让户部宽松一段时间,让他感到压力大减,当然不会再冒着将新帝也彻底得罪的风险,再干这种危险事。

邵云博点点头后径直离开,罗次辅用充满怀疑的眼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下,根据过去打交道的经验,知道从葛尚书这个家伙的嘴里只能听到哭穷,得不到实信,毅然选择跟上邵云博。

“邵丞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您那意思,分明是葛尚书办了得罪圣上的事,怎么他反而被任命为主考官了?而且葛尚书到底又干了什么得罪人的事?”

“没什么。”

想到这件事就算他不说,要不了多久,也会被曝出去,邵云博又接着解释了两句。

“你那天不是听到了,圣上给户部的两个选择,他们选了第二个,也就是与陛下对半分的那个。”

罗次辅听到这话,倒是越发的感到有些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