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难怪,四五日的船期,这类话本倒是好打发时间。
“那姑娘先看着,我去再去问问表少爷”
“也好。”孟云卿从善如流。
她从前倒也看过些话本。
那时在清平,刘氏的大儿子整日游手好闲,活脱脱的酒囊饭袋一个。二儿子想读书,却被家中拖累,只得跟着刘氏算账管账。剩下的小女儿,不做女红,不做家务,终日捧着话本想入非非,就希望天上掉下个翩翩公子,正好砸在自己头上,还寻死寻活,一往情深。
孟云卿的话本便是在刘氏的小女儿那里看的。
刘氏的小女儿虽然不喜欢她,但这类话本又不能让刘氏看见。她自己视若珍宝,就只能扯上孟云卿,诉说心中的翩翩公子梦。
是以,孟云卿一直觉得,这类海誓山盟的情爱话本,都是给刘氏小女儿这样的少女准备的。
娉婷还偏偏给她寻了一本来。
她当真好笑至极。
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许是好笑至极,索性翻开扉页,优哉游哉看了起来。
大凡平淡却专情的男子向来最受人待见,尤其配上一幅好皮囊的时候。
故事便大致讲的是,某世家公子看上了某家千金,但是两家的长辈早前有些过节,他不能公然表露身份,又心生爱慕。于是想方设法,绞尽脑汁,想把别人家的千金拐带走的故事。
故事虽然曲折坑人了些,但笑点却是可圈可点,最后也算完美收场。
而这本书究其特别之处,在于阅的人多,还都留有批注。
并非一人批注,粗略数来,至少也不下十余人之多。
有的是零散几笔,有的洋洋洒洒写了几行。
有的是女子口吻,有的是男子风骨。
总之,笔记和文风各有不同,读起来堪比原著,甚至比原著中的笑点更多,想来都是船上打发时间的船客,突然兴致来了,就提笔落下。
久而久之,看得人越来越多。
笔记也越来越有趣。
怪不得小厮都鼎力推崇,想来喜欢的人不在少数。
不知不觉,看了好些时候。
就连娉婷折回来给她旁的书,她也不看了,兴趣正浓,就摆摆手,让娉婷放在一侧。
她看得入神,连娉婷换了几回茶水都不记得。
而后,莫名发笑的次数越来越多。
看到一奇葩处,终雨忍不住捧腹大笑出声的时候,忽觉有何物,似是在她面前站了许久,此刻才映入了眼帘之中。
还没来得及收起笑意,脸上的笑容便僵住。
这便是所谓的乐极生悲
古人诚不欺我
顷刻间,孟云卿欲哭无泪。日暮黄昏,落霞在天边轻舞,映出江上云边一片绮丽粉红。
那只“鬼畜”,就站在这团“诡异”的粉红色霞光背景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他这么匪夷所思地看她看了多久她都记不得她自顾笑了多久。
笑到忘了时间,早早就该回去的。
眼下娉婷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她悔不当初。
不是说醉到没醒吗
这不分明精神得很跟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想起她昨晚吐了他一身,孟云卿忍不住蹙了蹙眉头,嘴角抽了抽,“鬼畜”若是想了起来,一定会将她扔进江里喂鱼。
她还不会游泳。
娉婷又不在。
等沈修颐和安东寻到她,说不定她都被江里的鱼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越想越毛骨悚然,不禁浑身一个寒颤,好容易才将先前僵住的笑容收回来。
“鬼畜”却忽然上前一步。
她只觉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什么书”
呃
“看的什么书”他的声音依旧冰冷,目光好似要将她看穿。
孟云卿却如蒙大赦。
好运降临得太快,先前一时还没缓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就一把将书塞到他手中:“船家给的,打发时间的书,好看。”
言罢,犹如送“瘟神”一般,就要转身。
“等等。”
孟云卿恨不得此时此刻,立即掘地三尺。
“我们可是在何处见过”
她当即摇头:“不曾见过,不曾见过。”
“姑娘看起来面熟。”还是方才的语气,只是清冽的目光中好似多了几分旁的意味。
“不熟不熟。”她应得彬彬有礼,“告辞了。”遂而脚下生风,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上几分。
他嘴角微微勾勒,一直目送她至眸光尽头。初春四月,清风淡雅,修长挺拔的身姿,就在晚霞中翩若出尘。
他低眉看了看手中,眼角挑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精致的五官便犹若镌刻。
拐带千金小姐二三事。
第017章同行
甲板上碰面,孟云卿心有余悸。
果真是所谓的越怕什么,便越来什么,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没被“鬼畜”认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剩余两日,就都老老实实窝在房间里避灾。
这两日本就有雨,淅淅沥沥的一下便是一整日,也没有旁的地方好去。
连餐食都是安东取了拿回房间的。人多嘈杂的地方,指不定又会遇上,她再不去冒风险。
这期间,倒是沈修颐以为她病了。
她憋在房间里一直不出门,连脸都不肯露,沈修颐只得每日来看她。
她就顺水推舟昨日里去甲板上受了风,晕船晕得更厉害,只想在屋里困着歇会儿。
她上船就开始晕船,自圆其说也合情合理。
许是心诚则灵,这两日果真被她躲了过去。就连靠岸下船这等耗时耗力的琐事,都没有看见“鬼畜”半分身影。
心中不免窃喜。
郴州本来救是燕韩中部的交通纽带,前来郴州中转的商旅诸多,去往天南海北的都有。
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得事在珙县遇到一次,在入江的船上又遇到了一次,还能在进京的路上遇到
若是遇到,早就该见到了。
孟云卿心情大好。
之前的马车在陶镇码头就置掉了,江船横渡,带上马匹不方便。郴州的交通四通八达,寻几辆马车很容易。
许多商船上就提供这样的服务,船客只要付了定金,下船就可以拿到马车。
是以,当行李陆续从船舱搬下来的时候,船家连马车都已准备妥当,中途不需要做耽搁。
孟云卿心底唏嘘,思绪便到了别处。
前一世,她和宋景城一直藏在货船当中,等货船靠岸才草草下船。当时是夜半,连落脚之处都没有。
还是腊月,天寒地冻,最后是拉稻草的车夫可怜他们,才带了他们一程,离开了码头。
那时她和宋景城才从清平逃出,身上的铜板等到了郴州总共没剩下几个。到郴州的第一晚,只够买两个馒头果腹。当时宋景城啃了不到一口,就推脱晕船咽不下去。
她心底澄澈,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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