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金属氧气瓶的存储柜中,取出了一个小盒,他开小盒让程心看放在里面的胶囊。“这是短期冬眠药物,与以前的不同不需要体外循环维持装置。冬眠后呼吸会降到极慢,耗氧很少。一粒可以冬眠十五天左右。”
程心打开面罩,吃下了一粒冬眠胶囊。看着关一帆也吃了一粒后,她又向舷窗外看去。
蓝星,那条连接着光速宇宙蓝红两极的宽带,它的表面流动得更快了。已经分辨不出那些色块。
“你能看出上面的图形有周期吗”关一帆问,他哪里也没看,半闭着双眼把自己束缚在超重座椅上。
“太快了,看不出来。”“目光随着它移动。”程心照他说的做了,用目光快速跟着流动的宽带,那些蓝白黄的色块能瞬间看清一下,但很快又模糊了。“还是看不出来。”她说。“是啊,太快了,可能每秒重复几百次。”关一帆说完,默默地叹息,尽管他极力不让程心注意到自己的悲哀,她还是看出来了,她知道他悲哀的原因。
她知道,宽带上流动着的图形的每一个周期,都意味着穿梭机以光速围绕蓝星运行一圈。低光速下,狭义相对论魔鬼般的律法仍然有效,在那个参照系中,时间正以千万倍的速度闪电般地流逝,像从程心的心里流出的血。
这一刻,沧海桑田。
程心默默地从舷窗外收回目光,也把自己固定在座椅上。另一侧的舷窗中照进周期变幻的光线,外面,这个世界的太阳拉成一条连接宇宙两极的亮线,再缩成一颗光球,再拉长成亮线,像在疯狂地跳着死亡之舞。
“程心,”关一帆轻轻地唤了一声,“也许我们醒来时,看到那屏幕上显示着一条错误提示。”
程心转过头,透过面罩对他微微一笑,“我不怕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我知道你作为执剑人的经历,只是想说,你没有错。人类世界选择了你,就是选择了用爱来对待生命和一切,尽管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实现了那个世界的愿望,实现了那里的价值观,你实现了他们的选择,你真的没有错。”
“谢谢”程心轻轻地说。
“你后来的经历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也没错。爱是没错的,一个人不可能毁灭一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那是所有人,包括活着的和逝去的,共同努力的结果。”
“谢谢。”程心又说,热泪涌上眼眶。
“至于下面发生什么,我同样也不怕。早在万有引力号上的时候星空就让我感到恐惧,感到累,我就想停下对宇宙的思考,但却像吸毒一样,停不下来。现在,可以停止了。”
那很好,知道吗我唯一怕的就是你会怕。”“我也是。”他们的手拉在一起,在太阳的疯狂舞蹈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和呼吸。
时间开始后约170亿年,我们的星星
苏醒的过程很长,程心的意识是一点一点渐渐恢复的,当她的记忆和视力恢复后,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神经元计算机启动成功了。舱内被柔和的光照亮,各种设备发出的嗡嗡声清晰可闻,空气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穿梭机复活了。
但程心很快发现,舱内光源的位置与原来有明显的不同,可能是专为低光速设计的备用照明设备。空中也没有信息窗口,可能低光速已经不能驱动这样的全息显示。神经元计算机的人机界面就是那个平面显示器现在,上面显示着彩色的图形界面,很像公元世纪的样子。
关一帆正浮在显示屏前,用没戴手套的手指点击屏幕操作着。发现程心醒来了,他对她笑了笑,做了一个ok的手式,递给她一瓶水。
“十六天了。”他看着程心说。程心接过水瓶时发现自己也没戴手套,那水瓶是热的。她接着发现自己虽然还穿着那身原始太空服但头盔已被摘下,舱内的气压温度都很适宜。
程心用刚刚恢复知觉的手解开安全带,飘浮到关一帆身边,同他一起观看屏幕。他们都穿着太空服,但都没戴头盔,太空服紧紧挤在一起。屏幕上同时开着几个窗口,里面都滚动着大量的数据,正寸穿梭机的各个系统进行检测。关一帆告诉程心,他已经与“亨特”号取得了联系,那里的神经元计算机也已经正常启动。
程心抬起头,看到两个舷窗仍然开着,她便飘了过去。为了让她看清楚外面,关一帆调暗了舱内的照明。现在,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像一个人一样。
乍一看,外面的宇宙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仍然是在蓝星轨道上以低光速运行时看到的景象,蓝色和红色两个星团仍然在宇宙的两极飘忽不定地变幻着形状,太阳仍在直线和球体之间狂舞着,蓝星的表面也仍然飞快地流动着周期性的色块。当用目光飞快地追踪那些色块时,程心发现了一个变化:在色块的颜色中,蓝色和白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紫色。
“发动机系统的检测基本正常,我们随时可以减速脱出光速”关一帆指着屏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