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土之时,却又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样悲惨的遭遇与他相比又能幸运得多少
这满村之人十户死去了九户。正是家家添新坟户户有亡魂,在这乱世之中为人可是苦难何其之多。一时间屋内的几人被这沉重的话题压着,房中人人都是沉默不说话了。只有小狸不谙世事,那小拳头砰砰的砸在权做枕头的乱絮堆中。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一路赶路也该饿了。来先吃点饭。”老婆子抹去脸上的泪痕强笑着说道,她从偏房端来了两个粗瓷大碗,那碗里面盛着稀薄的杂谷粥,还掺杂了一些老菜帮子,想来这便是饭菜一体的吃食了。老妪有些抱歉的说道:“家里没别的粮食,你们先将就着吃,等明儿早上母鸡下了蛋,我给你们煎上几个。”
边长空看了鼻中一酸,他将饭碗接过了低头大口的啜饮。这粥食虽然粗糙,但却是两个老人的好意,他实在是不忍心不喝。
等晚饭吃罢了,老婆子又把长木箱上的杂物搬下,随后在地面上铺了几件旧衣,权作是歇卧之床。然而这一晚间邱大成和边长空又哪能睡得着听得门外的乌鸦叫声渐息,夜枭和野犬的呜声又响起来了。那些流离的的野物此刻正在坟间争夺死人的尸体吧,几人就这么睁眼待着默想着心事。
夜一点点的沉下去了,屋中各处开始传来了耗子悉索的碎响。边长空带着的那只猴子拴在桌子腿上,这个东西也是不睡觉,睁着一双硕大的黑眼到处打量着,不时还发出吱的一声轻叫。那对老夫妇年纪大了,体力很是不济,在床上只躺了片刻便已鼾声如雷,这鼾声和着门外越来越响的风声,听在边长空的耳里便如雷雨之将至。
一直躺到中夜,边长空后背被地面上的小石子硌得生疼,他刚翻了一个身,便听见木箱上的邱大成轻轻叫了一句:“边兄弟,你还醒着么”
边长空轻应了一声,邱大成轻轻的翻下身来道:“你起来,外面的情形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了”边长空也是一惊,直接坐了起来。这邱大成的实力高深,可不是如今的他所能比的,虽然他的眼力耳力还算不错,但是比起邱大成来却是差了许多。
黑暗中邱大成摆摆手道:“别说话,你听。”
屋外的风声紧切之极,时而尖利时而沉郁,直刮得木门上破旧的年画嘶拉作响。边长空凝神听了片刻,也没察觉到丝毫的异样,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没什么啊就是风声。”
“你难道没听见哭声么”邱大成低声问道。
“哭声”边长空唬了一跳。这些话是他做风水先生时用来恐吓那些无知村民的惯用招式。哪知今天却被苦榕用上了,而且效果竟然显著之极。
“什什么哭声我没听见啊。”边长空颤声问道。
“很多人在哭,有老人有小孩有女人就在那堆新坟的那边。”邱大成侧着耳朵低声说道。
边长空只听得心中发毛,他面带恐惧的问道:“我没听见我只听到了风声。”
邱大成先是一愣,随后便释然的解释道:“哦,我忘了你的功力还浅一会儿你就听到了,他们现在正向这边过来。”边长空的心中又是咯噔的震了一下。他有些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是吧,他们过来干干什么”说着他便一手伸入怀中握紧了白龙簪。只是此刻他的心中也没有底。这白龙簪对于阴魂一类是没有什么作用的,而想那邱大成也是会束手束脚,毕竟他只是武道的修行,对于这些本就虚幻的阴魂恐怕也是力有不逮。
如今边长空可不吴下阿蒙了,他已经知道这方天地中的阴魂可是要比地球上的强横许多,虽然凭借他如今的实力到也是不怕,不过听邱大成这意思那阴魂却是很多的,所谓双拳难道四手,好汉也架不住人多啊。
门外风声更紧。怒呼啸的声响直如万马千军踏过。过不多时边长空便也隐约听到了风声里面微弱的凄咽,禁不住面上变色。邱大成说得没错,许多的人老人小孩男子妇人的哭声夹杂在其中,许多哀哀哭泣声正向这边围拢走来。
那些哭声时远时近,便似游离在空气中一般。渐渐的声音转大了,凄惨的声音有如一只冰冷的小手摸上边长空的胸膛,直抓进了他心里捏得心脏紧疼。他仿佛是又回到了那黑暗的狱中一般。
“吱”猴子就在这时响亮的叫了一声,这一声把边长空悬在嗓子眼的心吓得快要突破喉咙蹦跳出来。边长空狠狠的瞪了那猴子一眼,心中不由得暗怒道:这死畜生也赶在要命的时候凑趣
邱大成轻轻的走上门前,他的手上嘶的一声轻响,瞬间便覆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华。籍着这微弱的光辉,边长空看到脚边不远的猴子正不住抓挠右肩。它呲着牙围着木桌连连绕了几圈。
边长空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冰冷异常,当时气候正值夏夜,可眼下房中的气温竟然变得有如秋冬一般的寒冷。这当真是怪事一件连着一件的都赶在这时候发生了,他抖着身子给小狸掖好襁褓。
这时趴在窗边察看动静的邱大成轻轻喝了一声道:“好家伙竟然这么多”他微微转身向边长空招手,同时压低了声音道:“边兄弟你过来看看。”
边长空不敢怠慢,他稳了稳心神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把眼睛凑到窗前一看。刷的一下他的一张脸顿时变得如同白纸。
此时门外不远处,三五个人形生物正在古怪的蹦跳,这些东西双臂直直的垂落在两股边,便如同是几根木头桩子一般直起直落,行动当真是僵硬之极。
“这些是僵尸。”邱大成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边长空看了寒气爬上脊背,一时间身体完全僵硬住了,眼中看到那些可怖的东西没声没息的跳跃,淡青色的脸庞猩红的血迹,这般剧烈的反差在微弱的天光下愈显得狰狞阴森,他们身上的破碎衣衫如片片蝴蝶在风中胡乱的舞着,却又是全无声息的正慢慢向着小屋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