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指的就是荷花,隰有荷华就是说低洼的水池中盛开的荷花,我们立刻分散开,在赤血峰山顶四处查找,没过多久就听见大祭司惊喜的喊声。
我们循声过去,顺着大祭司手指的方向,在茂盛的花草中,竟然有一潭水池,映入眼帘的是满池荷叶,夜风吹来,随风摇曳,高高挺立,盛开的荷花亭亭玉立在满池碧绿中。
我抬头看向水池边一颗挺拔的大树,这是水池四周唯一一颗树木,树叶黑郁繁茂,透不出一丝月光,树干骨骼突出,粗大的根茎像巨大的鹰爪箍住大地,这颗树少说也有千年,顶着擎天的华盖,昂然挺立。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这句话本来的意思就是,山顶有茁壮成长的小树,旁边的水池中有盛开的荷花,想必食客在打造古琴的时候,这颗大树还刚刚被栽种下,一晃两千年过去,当年的扶苏如今已是威严的古树。
在古树和水池之前有一块平整的山石,我看向叶知秋,这里才是我们要找寻的地方。
第510章旁观者清
叶知秋坐到山石上,重新弹奏出高山流水,跃然而出的光影勾画出完整的山体轮廓,随着音律的变化,完整的山水图呈现在我们面前。
和对面起伏的山脉竟然严丝合缝的重合在一起,当叶知秋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震动的琴弦发出持续减弱的余音,那些光影开始慢慢消散,直至最后光晕只在我们面前呈现出其中一座山峰的轮廓。
“那里!”薛心柔兴奋异常,抬手指向远方。“那座山才是魔国的所在。”
我们都欣喜若狂,让叶知秋再谈了几次,田鸡标注出那座山的位置,终于有了所获,这让好几天的疲倦也一扫而空,大家休息片刻马上动身出发。
目测那座山距离我们并不远,如果日夜兼程的话,大致能在两天之内赶到,可下山后我们才意识到错误的估计九连山原始森林的复杂,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根本没有前行的道路,我们只能凭借大致的方向,在密林之中艰难的穿行。
我和田鸡在前面劈砍树藤开路,越是深入九连山脉,道路越是崎岖难行,整整走了一天,我和田鸡手上被刀柄磨出水泡,可等我们抬头眺望那座山时,发现还是遥不可及。
“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叶九卿对我说,他来回看看我和田鸡已经无法合拢的手。
“没时间了,按照现在这个进度,我们至少要五天才能到达那座山。”我摇头说。
“叶叔,救知秋要紧。”田鸡也一脸诚恳回答。
“我比你们还要着急,可大伙已经不眠不休好多天,早就精疲力竭,再这样硬扛下去,早晚会出事。”叶九卿夺过我和田鸡的刀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可是你从小挂在嘴边的话。”叶知秋把我和田鸡拖到一边,看着我手心痛说。“我可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你们,万一你们再有什么事,就算我能得救,我自己也不会安心。”
“林子里晚上有野兽出没,贸然前行恐怕会惊扰野兽,万一遭到袭击就麻烦,还是等天亮再走。”大祭司是我们里面对这里最熟悉的人,他郑重其事劝说。
我重重叹口气,到晚上也很难分辨方向,万一走错路就得不偿失,我对田鸡点点头,的确感觉身体被掏空一般,坐到地上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黄平找来枯枝升起篝火,薛心柔捧着田鸡的手,帮他挑破水泡,然后小心翼翼包扎好,我和他都一样,双手稍微弯曲都疼痛难忍。
薛心柔把干粮喂到田鸡嘴边,他木讷的一愣,样子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所措。
“愣着干嘛,张嘴啊。”薛心柔很平静看着田鸡。
“哦……”田鸡手足无措,僵硬的张开嘴,吃了几口干粮,薛心柔又把水送到他嘴边,田鸡有些受宠若惊。“我,我自己来吧。”
“你能自己端吗?”。薛心柔一本正经盯着田鸡。“手上这么多水泡,万一沾到水引起感染,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给你治去。”
哦……
田鸡只能憨憨的点头,被薛心柔照顾的无微不至,不过估计田鸡长这么大,还没有女生这样和他亲近过,我瞧着他整个人全都绷紧,看上去很紧张和拘谨。
让我想起应悔元在田婉清面前无可奈何的样子,忽然忍不住笑出声,田鸡回头估计是看见我们都盯着他,脸顿时红的吓人,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发现。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才是咱们应家大少该过的日子。”宫爵又开始奚落田鸡。“你说你自己是不是没事找事,好好的日子你不过,跑到深山老林和我们一起受罪。”
“我,我是,手,手不能,能动……”田鸡一紧张连说话都结巴,脸都憋红,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
“好了,别解释,咱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你心里想什么,谁还不清楚,非要我把你在黑鳞鲛人哪儿看到的事说出来。”宫爵笑嘻嘻说。
“别,别,你,你们答,答应……”田鸡一慌,说话更结巴。
“他们寻你开心呢,你干嘛这么紧张。”薛心柔把干粮送到田鸡嘴边说。
“我,我没,没紧……”
“你没紧张结巴干嘛啊?”薛心柔白了田鸡一眼。“张嘴。”
“哦……”
就连这几天一直愁眉不展的叶九卿在旁边都没忍住笑出声,无奈的摇头说:“悔元向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那张嘴能说会道,怎么就生了你这样憨厚本分的儿子。”
“叶叔,您这是,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田鸡一本正经问。
叶九卿先是一愣,和黄平一起无言以对笑出声:“你小子开点窍吧,好久没喝悔元的酒了,我还想沾点喜气呢。”
我刚想开口戏谑田鸡,忽然看见叶知秋捧住我的手,她想帮我挑水泡,我连忙把手缩回来。
“你毛手毛脚的,这事你干不了。”说完我把手伸到宫爵面前说。“他这双手灵巧,还是让宫爵来吧。”
我说这话压根没其他意思,完全是因为宫爵细致而且那双手极其柔软,可当宫爵把我手接过去时,却发现叶知秋面若霜凝,而宫爵嘴角却挂在意味深长的浅笑,这两人表情形成鲜明对比,一时间我都不明白自己哪儿说错了话。
薛心柔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淡淡一笑,可她的笑意我完全看不懂,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思前想后也没感觉自己做错什么,好不容易才见到叶知秋,而且我还对她坦诚相见,看她表情就知道气的不行,但我实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招惹到她。
叶知秋抿着嘴坐回到叶九卿身边,我生怕说多错多,闭嘴不言,等到宫爵帮我包扎好伤口,叶九卿让大家睡一会,我目光瞟向独自坐在旁边的温儒,火光的阴影投射在他脸上,让温儒显得格外阴森。
有这样一个人跟在身边,又怎么能放心大胆的安睡,宫爵应该是明白我的意思,他让我们先休息,他先负责警戒。
或许的确是太疲倦的缘故,很快其他人都熟睡过去,我翻来翻去总是感觉睡的不踏实,睁开眼睛看见坐在篝火前的宫爵。
“你是不是真有事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