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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的这家医院,住院部在门诊楼的后面一幢大楼,他们须得先穿过急诊的走廊才能抵达住院部的入口。
急诊室的人比方才多了数倍,声音窸窣,脚步略微凌乱,原本提着热水瓶走在过道上的一个年轻女人,突然顿住了脚步,随即认出了他们,出于本能,她走到了他们俩面前,脸上难掩一丝惊讶:“哎你们……”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傅峻星礼貌地朝面前的这个女人说,顺便把姜亭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女人一愣神,侧身让了让,他立即带着姜亭前往走廊尽头的出口。
待两人走后,那个年轻女人猛地回过神来,放下了手上的热水瓶,站在过道上,开始编辑了一条朋友圈,迅速地发了出来。
没几秒,立刻收获了一堆赞和评论,她一面嘀咕着这些人怎么起得这样早,一面给人回着评论。
傅峻星轻车熟路地按了老人家住的楼层,在等待的间隙,转过头看了看她,“待会儿你要不先休息会儿?我陪奶奶做检查。”
“又不是没熬过通宵,没事。”她笑了笑,说时正好抵达目标楼层,两人走出了电梯,一间间寻找着老人家住的病房。
住院部有些热闹,一般每天从天亮开始,陪着病人的陪护们最先陆陆续续地起床,从病房里进进出出,打热水、倒垃圾、买饭……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无意间瞥见了傅峻星那张脸,目光又移到了一旁带着帽子的人身上,她眨了眨眼,有些怔愣。
姜亭没注意到周围经过的人的反应,她只是抬了抬帽檐,目光从一间病房的号码牌上迅速地又移到了下一间。
掠过的那一瞬,余光触及到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她的脚步顿了顿,脚步一缓,傅峻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循着她的视线也望向了那一处。
一个中年女人正拿着两个热水瓶往走廊中间的茶水间慢慢走着,一抬头,傅峻星看清楚了她的脸庞,五官与姜亭有些相似,他与这个女人对上了视线。
他随即向女人礼貌地颔首问候道:“阿姨好!”然后扯了扯姜亭的手。
姜亭不情不愿淡淡地喊了声“妈”。
周明不说话,视线从傅峻星的脸上慢慢地移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最后才放到了这个女儿上,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后移开了视线,沉默地拿着热水瓶走到了茶水间。
“不用管她,先去见奶奶。”姜亭低声说着,赶紧加快脚步,走到了病房。
老人家住的是一间双人病房,里面还有另一个老人住在靠窗的那一侧,床边坐着一个护工,边吃着早饭边照看着老人的情况。
姜奶奶靠在床上,目光原本在那个护工身上,但听到动静后,随即转过视线,脸上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招手赶紧让他们俩进来。
“奶奶一直等着你带过来呢!”老人家一脸慈爱地看着孙女身旁的这个帅小伙,他以前第一次过来找孙女的时候,她这双火眼金睛就看出了一点苗头。
姜亭本想给两人介绍,没想到奶奶直接一挥手,“不用介绍,奶奶知道这是你男朋友小傅。”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傅峻星坐下。
“婷婷,你跟我出来。”周明突然出现在身后,语气中没带什么情绪地开口道。
姜亭一听见她的声音,脸色就没方才那么好了,她头也没转地回了句:“什么事?”
姜奶奶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跟我一起给你奶奶买早餐。”
她立即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傅峻星,他向她笑着眨了眨眼,她略一迟疑,但最后还是跟着她妈走了出去。
出了病房,周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母女俩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互相都不说话,仿佛真的只是结伴买个早饭一样。
直到走出了电梯,周明带她来到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然后才终于开口,直接就是反对她和傅峻星的事:“不管你奶奶是什么意见,反正我是不会同意的。”
“没想要你同意过。”姜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姜亭,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妈了?”周明的心里盛满了怒气,被这个女儿气得发抖,但碍于在公共场所,她又顾及着姜亭的身份,说话的时候压低了音量,生怕引来了其他人围观,“人心多恶毒,你这些日子难道还不清楚吗?”
“哪一行不黑暗?不险恶?你不能因为那件事就否定全部人。”
“哦?那你现在是觉得那个女人是个好人了?”周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女儿,她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她怎么变得如此执迷不悟、无可救药?她爸爸的结果难道还不能证明娱乐圈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吗?
“我看你对着我这个亲妈,还不如对着那个女人笑得开心。”她一脸嘲讽地说。
“妈妈,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姜亭突然觉得很累,她和周明就这个问题已经吵了很多年,互相讽刺,彼此冷战,哪一对母女会像她们俩这样?“你放心,我会让她说出当年的真相,还爸爸一个清白。”
“我只希望你和你弟弟都能远离那个是非之地,永远也不要再和那里的人扯上半点关系,包括你现在的那个男朋友,不然你就不要再叫我妈了。”
周明从来都不相信她,自始至终认为她会迷失在那个充满名利和欲望的圈子里,挣扎着不肯出来。
既然这样,多说无益,姜亭不想再与她争辩,反正这么多年她没听过一次,这次更加不会,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了她:“不可能。”
明知道结果,周明还是气得直发抖。
“婷婷!”
傅峻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来找到了这里,母女俩迅速地结束了谈话,脸色极差地看向了他。
他快步走上前,眼神中略带了些担忧,“阿姨,我和你们一起去。”
姜亭随即握住了他的手,勉强地向他笑了笑。
周明淡淡一瞥,不想同他说话,转身便要穿过小路,往外面的食堂快步走去。
傅峻星忙唤住了她:“阿姨,我想和您说几句话。”
姜亭面色忧虑地对他摇了摇头,但他安慰地捏了几下她的手,然后上前走到了周明面前。
“阿姨,刚才在医院,我还没向您自我介绍,我叫傅峻星,是婷婷的男朋友。”他说着伸出了手,但周明像是没看见一样,看也不看他,直接无视了他。
他也不觉得尴尬,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去,继续说了下去,“我一直都是抱着结婚的目的与婷婷交往,前段时间她遭受的那些非议,我很抱歉,没能立即控制住。但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会一直爱她护她,尽自己的能力不再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他看着周明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稍停顿了几秒,“我知道您不喜欢娱乐圈的人。两年后,我会慢慢地退出娱乐圈,管理我爸爸的公司。因为您是婷婷的妈妈,我们都希望您能够同意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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