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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见这花,林芸希的职业病就有些犯了,仔细去看那生了病的枝条和花苞,牡丹花被破坏的最严重的是叶子,有很多的穿孔而且已经基本变成了黑褐色,有些叶片的旁边还有些粘粘糊糊的团状物,花梗处有凹陷的条斑,应该是得了炭疽病,应该是发现的晚了所以花才被毁成了这样。
这牡丹花应该是二年生的,看植株养的挺好,林芸希感觉有些可惜,看着枝条的枝节处有些小包,情不自禁的摸了两下,这一摸心里则是一动,她观察的太仔细,所以没发现很多人都向她看了过来,因为她对着车上枯死的花又是看又是摸的,脸上的表情变幻多样,当然更重要的是长的实在是好看,所以不但旁边的人看过来,就连俩马夫都望过来。
“小娘子,这花是病死的,所以你最好别乱碰,若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病,可就不好了。”年纪稍微有些大点的马夫开口说道,虽然口气不怎么客气,但是说这话也是好意,府上老夫人平素喜欢这花喜欢的跟命一样,这个时候怕家里人被这病花给沾染上,所以特地让拉到城外给烧了,没想到走到这里却被挡住了。
林芸希以前经常跟各种各样病害的花草打交道,自然不怕他这个说辞,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你们要把这花拉到哪里去?如果不想要的话可以卖给我,我拿这个有用处。”
那俩车夫和旁边的人听说她竟然花钱买这病死的花,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林芸希,如果不是见她穿戴整齐又相貌不凡,估计当场就有人说那不客气的话了,林芸希则微笑着看着俩人,“这花本来也要扔,不如做做好事给我,当然我也不会让两位白忙活的。”
两个车夫沉默着看着林芸希,好像在掂量她的花,旁边的方妙扯了扯林芸希的袖子小声说道:“三嫂,你要这花干嘛?这都死的透透的了,拉回去也伺候不活。”
一听方妙说这话,那俩车夫就不多想了,不管这人是傻的还是闲的,这钱不挣白不挣,左右都是扔,扔到外面也是扔,扔给这人也是扔,所以俩人争先恐后的回道:“既然你想要的话,那我们就成人之美,这两车的花你给半吊钱就成。”喊完价格,俩人都心里忐忑的看着林芸希,这东西当然一文不值,但是见这人好像对这东西挺感兴趣的,所以算是存了小敲她一笔的心思。
那人刚说完,旁边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有人不客气的指责道:“你们这可真是坐地期间,这东西有什么用?烧柴都嫌扎手,你竟然要半吊钱,你们怎么不去抢?”
“就是,就是,这花之前再好看再值钱又能怎么样,现在死了一文不值,竟然要半吊钱,啧啧……”
俩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面红耳赤,年轻些的车夫怒道:“买不买是人家的事,你们这些人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告诉你这花以前可是我们家老夫人花了重金买的,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
林芸希想要这个,但是却不想被人敲竹杠,所以开口说道:“半吊太多了,二百文吧,就当请两位喝一顿酒,如果二位坚持的话,那我也只好放弃了。”她是前世这世都不是个会讲价的人,所以能开口就是个很大的进步了。
俩人见林芸希说的坚决果断,赶紧点头道:“二百文就二百文吧,这花?”
“麻烦两位把这两车的花给我拉到东安街的花店门口,到那我付钱。”林芸希开口说道,然后跟方妙从人群中挤到外面,返回冷三娘那里。
不知道那俩人是想的什么办法,林芸希和方妙到冷三娘花店门口的时候,那俩车也正好到了,俩人卸了车,林芸希如数给了钱。
“方夫人,这是?”听见外面动静的童子小北走了出来,看着外面一堆的枯死的花吃惊的问道。
林芸希在花枝间挑选着,笑着回道:“好东西,小北,你帮我拿个花剪来。”小北听话的转身回去楼里面,方妙蹲下身看着一对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知道她三嫂要干嘛,竟然真的给了那俩人二百个铜板,这东西值吗?
小北把花剪拿来了,冷三娘也跟着他一起出来了,冷三娘到底见识广,看出来这花的品种直道:“可惜,可惜了。”
林芸希弯腰将病枝条三下两下剪断,然后挑出还保留着活的花芽的枝条,竟然有八个,真是不少,冷三姐看着林芸希的动作,不解的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这几个枝条并没有染病,而且还是活的,可以嫁接到别的上面活下去,你看这花芽还没有死。”林芸希将修剪过的枝条递给冷三娘,指指那指节处的地方。
“嫁接?那是什么?没有根这些还能活?”冷三娘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她是知道别的花有可以将枝条插到土里再生长的,但是从来没有听说牡丹可以这么做,如果牡丹可以这么做,怎么可能因为稀少而在京城炒到百金一株的价格?
“这个说起来复杂,但是你一看就知道了,冷姐姐,我记得你家院子有铜陵凤丹来着,借那个一用。”林芸希表情自若的开口说道。
“行,你只管用,那花皮实的很。”冷三娘连声说道,领着林芸希和方妙穿过一楼厅堂就进了后院,后院栽种了不少花,其中就有几棵凤丹,林芸希在这里住过好几天,自然知道这花的存在,否则她刚才也不会花钱买了那两车的花。
“嫁接就是这带着芽的牡丹枝条接到凤丹根茎处,如果这枝条能跟做为砧木的凤丹长成一体,那么就可以活下去了。”林芸希简短的解释道。
“真、真的可以?”冷三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两种不同的花可以长在一起?
先扒去做为砧木的凤丹周围根部的土,林芸希用刀将凤丹根部表皮剥掉,然后将牡丹的枝条的一端削开插在凤丹的根部,然后用绳子给绑住,从始至终冷三娘和小北都一眼不错的看着,一脸的惊奇,这样两种不同的植株能长到一起去?
好像看穿了她们心中的想法一般,林芸希拍掉手上的泥土,笑道:“可以的,这种嫁接不伤凤丹的根系,成活率还挺高,即便不成功也不会影响这几株凤丹,你就等着看好了。”
看着林芸希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冷三娘笑道:“赵粉并不常见,若是这几株活了,我这花店这身价都得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芸希妹妹。”
林芸希摆摆手,可能是因为做了件让她高兴的事儿,脸颊微红,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嘴角含着笑,十分好看,满院子的花在她的笑容下有些失色,冷三娘在心里小小的抽了口气,她可真是知道了什么叫“人比花娇”了,即便看惯了她这芸希妹妹的脸,还时不时会被吸引的失神,这人长的可真是受老天的偏爱。
说实在的,冷三娘有时真怀疑林芸希的身份,这气质根本就不想普通的农家女子,言谈举止有度,而且还见多识广,懂的蛮人的话又识得她都不认识的虎骨,尤其是在伺候花草的方面,总有些稀奇古怪的法子,就连她这个伺弄花多年的人都自认不如,她不信一个农家女子会对这个懂的这么多,但是也不会有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会种菜种的那么好吧,总之,她这个芸希妹妹是个很矛盾的人,但是偏偏她身上的气质不管是种花还是种菜都没有伪和感,也是个奇女子。
交代了一些嫁接以后的注意事项,方妙突然想起来她们买的东西还寄存在布庄,俩人匆匆再次跟冷三娘道别,走上了热闹的街道。
大棚的塑料布当顶问题还没有解决,林芸希对这个时代的东西可以说算的上是很陌生,不知道从何找起,只能跟方妙俩人沿着街道两边,一个摊子一个摊子的看过去,想从这里找些可以替代塑料布的东西。
临近县城的各个村里的农家人趁闲暇的时候把自家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卖几个钱,原本就人流不息的街道更是热闹了几分,叫买声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副繁华盛世的景象,林芸希也没有光看不买,看着家里缺的直接就买了,走着走着俩人身上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方妙也是个隐性的购物狂,一开始看林芸希往外掏银子还心疼的不行,后来买着买着就麻木了,然后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兴高采烈的跟林芸希讲,林芸希不带一点迟疑的就买下来,当然方妙想要的东西也不过都是些女孩用的小玩意,梳子发钗什么的,都不怎么贵。
街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的,但是一路走过去也没找到什么能帮她解决问题的东西,林芸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回去用茅草把大棚的顶给盖上,虽然阳光不充裕,但是最起码能保持着里面的温度,但是那样的话这批青菜肯定长的慢质量又不怎么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走出了老远才发现方妙不在自己身边了,抬头左右看了下,见方妙正在后面的一个卖伞的摊子上看,那老板将一个个的伞打开正卖力的给她,林芸希走过去看了看,这摊子上的伞的种类可真不少,五颜六色的,有些伞上不知道是画上去的还是绣上去的,仕女和山水的图样栩栩如生,要是在雨中撑着这样一柄伞,那肯定是挺惬意的。
“三嫂,你看着伞好看不?”方妙举着她手里那把颜色素雅的伞,伞骨是有一指多宽的青竹片组成,伞面是白色的,上面绣着几朵淡淡的花,看着挺好的。
听方妙这么说,那老板脸上堆着笑开口说道:“姑娘好眼力,这伞用的可是优质木竹,这伞面可是绸的,别看那几朵花不起眼,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苏绣,在咱们县城可是独一份,这伞也不贵,就三两银子。”
三两?
听到老板报出的价格,方妙身体一僵然后把伞收起来放到摊子上,“老板,这伞太贵了,你还是留给识货的人吧。”
三两银子?这也太夸张了吧。
老板见方妙说的这么干脆,连忙陪笑道:“姑娘,你别急,这伞之所以贵是一分钱一分货,贵有贵的道理,你看这油纸伞,只要三十文钱,虽然也一样是遮阳挡雨,但是比那伞可差的太远了。”
方妙使劲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三两银子也太贵了,这一把伞能顶她们一家人一年吃喝用度需要的钱了,见她三嫂一直盯着摊子上的伞看,生怕她会一狠心给自己买下来,赶紧拉着她的手臂说道:“三嫂,走吧,我就是看着好看,咱们买伞也没什么用,去前面看看吧。”
林芸希没动,眼睛一直盯着那老板手里的那柄油纸伞看,看着那微黄有些透明的伞面,脑子里灵光一闪,指着那油纸伞对那老板说道:“这油纸结实吗?”
看方妙刚才那态度,老板以为这生意吹了呢,听林芸希问话,心里不由得又升起几分希望,殷勤的回道:“自然是结实的,这油纸是我自家做的,厚皮纸上面刷一层桐油既解释又不漏雨,正常用四五年都不会坏的。”
林芸希将那油纸伞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这油纸比正常写字的纸要厚几分,涂了桐油以后看着虽然有些发乌,但是表面很光滑,把手放上去,可以从另外一面看清楚手印,透明度不错,如果是用这个的话,倒是可以替代塑料布当作大棚顶。
一般来说纸的纤维之间空隙不少,空隙中有空气,纸张看上去不太透明,但是沾了油以后油填充了空隙,油是透明的,所以这油纸要通透一些。
方妙见她三嫂好像真的要买伞,有些着急了,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悄悄的拉一把林芸希的衣服,林芸希把目光从油纸伞上移到方妙的脸上,看她冲自己扎眼,笑着安抚的拍了她两下。
老板见她这样就知道有戏,用力拍了拍油纸伞的伞面口若悬河的开口说道:“你放心,我家从我爷爷那代就开始做伞,到现在已经几十年了,这伞的质量肯定没得说,如果要是漏雨了或者坏了,你直接拿过来,我一文钱不收替你换新的。”
林芸希没有着急说话,在心里盘算这油纸伞的价格,一把伞三十文,全靠手工做成,选竹、晒竹、刻竹、钻孔、裱伞,工艺复杂,卖三十文倒真不是很贵,大头应该在手工费和伞骨的制做上,这油纸应该是不怎么值钱的。
想了想,林芸希将手里的伞放到摊子上,问道:“听老板的意思这伞是自家做的,我想问一下,这油纸是怎么卖的?”
老板愣了一下,没想到她突然从买伞跳到买油纸上,不过他家确实也供给点心铺子和木匠铺子油纸,所以很快反应过来,眨眨眼回道:“这得看你想要多少了?”
林芸希想了想,在心里计算一下,开口说道:“九尺宽三百尺长的油纸要十张左右。”大棚约莫占地四亩地,宽三米长将近九百米,要这些油纸应该差不多就够了。
听了她的话,那老板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小眼睛不停的眨着,双手不停的搓动着,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不管是做伞还是包点心,用的油纸都不大,只有商队会这么大手笔,没想到这人竟然一下子要这么多的油纸!
林芸希看着老板那喜出望外的样子也没着急催,就那么看着他,老板高兴半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芸希询问道:“池子大小有限,油纸最长的只有一百尺,你看……”他不知道人家买油纸是要做什么,所以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尺寸不够而失去这笔生意。
林芸希点点头应道:“一百尺的也成,那就要三十张,我一下要这么多,老板你给我算的便宜些。”短点也好,短点能更吃重,最重要的宽度够,要不到时候四处漏风可就白弄了。
那老板笑的见牙不见眼,忙不迭的点头道:“这是应该的,这是应该的,正常我们一尺油纸五文钱,你一下子要这么多给你算四文钱,这可是最低价钱了,你看这个价怎么样?”四文一尺的话,这笔生意就可以挣十二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林芸希沉吟了一下,看看摊子上的油纸伞还有那绸布伞,抬头看着那老板开口说道:“可以,我再加三百个钱,你把这伞一起卖给我们。”说这用手指指方妙之前看中的那把伞,这伞是不错,但是并不值三两,否则怎么会连个伞套都没有,摊子后面挂在墙上的伞保存的那么好才不过一两多的银子。
老板讪笑道:“三百文确实少了点,您怎么也得再加点……”
林芸希慢悠悠的回道:“我觉得一堆树皮、桑皮卖十多两银子也有些贵,要不您给便宜点?”
那老板顿时就没了脾气,乖乖的把那伞包起来,方妙一脸茫然的眨眨眼,完全听不懂她三嫂和那老板之间的对话,原本三两银子的伞花三百文就买了下来?这也太便宜了吧,不,不,三百文买一把伞也很贵,但是比三两银子要便宜的多……
谈妥了价格,老板急吼吼的回去清点油纸,林芸希雇了马车跟着把油纸拉上,给了银子再返回布庄拿上布和棉花,满载而归。
林芸希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武阳中把油纸铺在大棚的顶端,忙乎了一个下午又一整天,大棚总算是圆满了,有太阳的时候站在大棚之中可以明显感觉到阳光的照射,白天大棚的温度也有了稳步的提升,至此,林芸希总算是清闲些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新的棉衣穿在身上不久就迎来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虽然只有薄薄的一层,但是村里的人从下雪开始就猫在屋里不出来了,偌大的村里冷冷落落的,完全没有之前那热闹样。
雪后,村里学堂里的夫子得了风寒,学堂里的孩子放五天假,林芸希挖了地里的青菜又拿了两块之前做的熏肉让林靖遥和方安和俩人送去夫子家,然后领着林靖遥回了趟柳家村,这次回去林清文乖乖的呆在屋里,说了半天话也没听见咳嗽几声,林芸希心里得意看来自己这招还是挺管用的。
家里的兔子被张氏养的也是油光水滑的,比之前拿过来的时候大了整整一圈,精神也不错,林芸希彻底放了心。林靖晴好久没见哥哥了,一直围着林靖遥转个不停,小模样特别稀罕人,看着娇憨可爱的林靖晴,林芸希突然特别想要个孩子,要是有个孩子,可能就能把对方岁寒的思念转移到孩子身上,省得一闲下来就想那个男人,前世那些结婚的女人天天把自己的另一半挂在嘴边,等有了孩子,孩子他爹基本就抛到了一边,不管是聊天还是打电话,嘴上永远说的都是孩子。
见她眼睛一直盯着林靖晴看,眼里流露出的羡慕和寂寞被张氏看在眼里,做饭的时候把林芸希给叫了出来,悄悄的说道:“听说朱正梅前不久跟那个方家的人在县城成亲了,方家你那俩嫂子最近没再折腾吧?”
“没有,挺消停的。”方庆林和方元武俩人在方家的长辈面前彻底丢了面儿,再闹腾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只要不是傻的都明白这事,不过她倒是挺佩服朱正梅的,出了之前那事竟然还能被夫家接纳,不知道该说她厉害还是说一丘之貉,不过嫁到县城也好,省得留在柳家村给她哥哥嫂子添堵。
“方岁寒最近有什么消息吗?”张氏不无担心的开口问道,听闻边疆那边可比这边要冷的多,在那边过冬指不定多苦呐。
张氏只知道方岁寒现在能跟她通信不知道俩人曾经见过面的事情,林芸希不想给冷三娘和秦副将添麻烦,所以一直也是瞒着的,听到她嫂子提到方岁寒愣怔了一下,旋即垂下头低声道:“应该是没什么事,前几天还从那边捎了东西回来。”说着摸了摸戴在脖子上的玉,回来以后她找了绳便将方岁寒送回来的玉带上了,摸着那带有自己体温的玉,林芸希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看着林芸希那模样,张氏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再问别的,方岁寒是个好的,可惜却不能陪在林芸希的身边,虽然说现在看着她住在新房子里也小有丰盈,但是看着林芸希总感觉阵阵的心疼。
林靖遥许久没回家,好不容易这几天得空便留在林家等到上学堂的时候再回方家村,张氏本来也想留林芸希住一宿的,不过林芸希惦记家里那些事吃完饭就回去了,那层薄雪融化以后在地上冻成一层冰,回去的路非常不好走,等林芸希到了自己的家的时候天都要快黑了。
回到家以后发现家里多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女人脸上有些青紫,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方妙见林芸希回来,将手里的帕子递给那女人后赶紧向她解释道:“三嫂,你可能还不认识,这是我大姐,方静。”
在方妙的解释下,林芸希总算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大肚子的女人是方家大女人方静,早年就嫁到邻村孟家,初嫁时夫家还算是殷实,但是她相公孟宝山是个非常喜欢喝酒的人,之后不顺心就会砸东西打人,新婚那几年还不算厉害,至少不会打方静,结果在方静连生了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右耳朵还是听不见的以后坏脾气就爆发了,天天打骂方静,即便是她现在正怀着第三个孩子也没有收敛,简直就是畜生!
林芸希非常同意方妙对她那个禽兽不如的姐夫的评价,连自己有孕在身的媳妇都打,这个男人可不就是畜生吗?眼看着方妙高声指责那孟宝山,方静哭的越发的厉害,简直跟泪人无疑,林芸希赶紧使了个眼色叫她别在提那个人让她大姐伤心了,方妙气鼓鼓的闭了嘴,被林芸希指使着去打盆热水。
“大姐,你别哭了,你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他敢这么欺负你,咱们方家也不是那软柿子,你就在这安心的住下来,我看他们连孟家自己的血脉都不顾吗?”林芸希掏出帕子替方静擦眼泪,看着她那青紫的面皮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心里大骂那孟家儿子不是个东西,这样也能下的去手。
听见林芸希的温声劝慰,方静哭的更厉害,简直可以说是嚎啕大哭,气都不匀了,方妙那条帕子彻底的没用了,林芸希连忙替她轻拍后背,生怕她情绪一激动再休克过去,端着水进来的方妙看她大姐哭的更厉害了,将手里的水盆“砰”的一声放到了凳子上,高声道:“大姐,你可别哭了,就是哭你也得在他孟家哭,你在咱们自家哭能怎么着?那人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林芸希扯了方妙的袖子叫她别再火上浇油了,然后对着方静开口说道:“大姐,你先别哭了,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俩说,这事是他做的不对,咱们方家人自然给你撑腰,你这么哭太糟蹋身体,你就算不为自己也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方妙气的脸色通红,斗牛一般的看着哭哭啼啼的自己的姐姐和轻声哄着的三嫂,心里气到要死,她大姐就是个软性性子,跟她娘一样,遇到事就知道哭哭哭,若是换了她,敢喝醉以后打人,她肯定毫不客气的还手,什么个东西?
到了掌灯时分,屋子里总算安静了,倒不是林芸希劝好了方静,而是她自己哭着哭着睡着了,林芸希和方妙俩人把她给抱正了地方,然后盖上被子,俩人相视而望,一起出了西屋。
俩人开始做饭,方妙坐在灶膛口的小凳子上气呼呼的戳着里面的柴禾,又生气又愤怒,但又怕吵醒里面睡着的人,压低声音对林芸希说道:“三嫂,你也别闹心,我大姐向来都是这样,在孟家受了气就往回跑,然后在家里也得不到好气,她是今天早上回到咱们村的,在娘和大嫂那哭了整整一个上午,被大嫂给挤兑出去了,如果不是我听别人说她在老屋那边哭,估计这时候还在外面冻着呢。”
林芸希感觉特别不可思议,炒菜的动作顿了顿,不解的问道:“不是应该去找孟家人说理吗?怎么把人给赶出去了?这天可不暖和,冻坏了可怎么办?”
方妙长长的叹了口气,火光照耀下的脸色很不好看,半天才回道:“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大姐在怀第二个孩子的时候也是跟她相公打架回来了,那时候还没分家,虽然大哥二哥家不愿意,但是我娘不愿意她回去受罪,结果没呆几天就早产了,生了个丫头右耳朵还是聋的,结果孟家人就把这事怨在我们家身上,反正意思就是那孩子残疾就是我们方家人的错,我大姐那个刁蛮婆婆就是个泼妇,到我们家乱骂一通,把我娘都给气的晕过去了,后来还是族里出人处理了这事,否则那泼妇非得要赖我家银子不可。”
听到这里林芸希总算是明白了,吴氏跟吕氏不敢再收留方静就是怕再惹上当年那事,不过宁愿看着自己有身孕的女儿在外面受冻而瞻前顾后,吕氏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冷血了,那孟家人更是奇葩,那孩子天生残疾这孽是那个酗酒的孟宝山的错,怎么能怪到方家人的头上,而且听方妙那意思就是想要借机讹银子,这样的行为已经不能用不要脸来形容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过俩人说了半天林芸希也没弄明白方静这次是因为啥从夫家跑出来,方妙也不知道,不过猜测多半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姐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以方静那样能容忍的性子是轻易不会跑出来的。
俩人把晚饭做好,想要叫方静起来吃点东西结果却发现她开始发烧,把方妙和林芸希都吓了一跳,常人要是发烧或者怎么着倒不至于这么精心,这可是怀着孩子呢,让方妙在家看着她大姐,林芸希摸着黑就去寻那大夫,老大夫正好刚吃完饭,听说有孕妇病了二话没说挎上药箱就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林芸希和老大夫回到家的时候,方静已经烧的开始说胡说了,看着浑身是伤挺着个大肚子的人一边扑腾一边哭,饶是见过不少场面的老大夫也感觉这人实在很凄惨,一边说着“造孽啊造孽”一边开了药,林芸希对伺候孕妇一点经验都没有,回想前世那些可怜的认知,抓着药迟疑的问道:“大夫,这怀着孩子的人能吃药吗?”
老大夫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开口道:“当然可以,我既然开了那就可以吃。”
看过“因为不知道怀孕吃了感冒药怕对孩子不好非得要流产”的新闻,林芸希乖乖的听话去熬药,方妙则是不停的绞着帕子给方静擦汗,看着自己大姐没有一块好地方的脸,恨恨的咬紧了牙关,她大姐怀着孩子那人还能下的去这么重的手,真是太过份了,如果三哥在就好了,三哥绝对不会像大哥二哥那样做事大姐被欺负而不管,她那个大姐夫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但凡大姐娘家这边的亲人态度强硬一些,大姐也不会被欺负成这样,可惜她就是个女的,否则真想教训教训她那个所谓的姐夫。
熬药的时候老大夫又拿了盒治疗轻伤的药膏,让方妙给方静抹一抹,熬好药以后,林芸希让方妙抱着方静的脑袋,自己拿着勺子一点点的给她喂药,谢天谢地她现在还有吞咽的意识,折腾出一身汗一碗药终于喂完了,看着脸上的表情不像之前那么痛苦的方静,林芸希擦擦手向老大夫问道:“大夫,我大姐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方静手臂和脸上都是伤口,虽然之前哭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大碍,但是林芸希怕那人下手不知道轻重,如果伤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了。
老大夫摇摇头,“肚子里的孩子难说,就是孕妇之前生产坐下不少毛病,这次有孕以后又没有照顾好,身体过度劳累加上吃食跟不上,脉象很不稳定,如果三天之内能退烧好好调养还可以,如果高烧不退恐怕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