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便笑了笑,“皇兄来的倒快,说起来,范大人还是皇兄的老丈人,皇兄是来给范大人求情的吗?”
裴澄一句话被噎在嗓子里,面色微僵,攥了攥拳头,“父皇,范大人为大豫劳心劳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荣宣伯下手有失轻重,儿臣是怕万一失了手,届时会寒了老臣的心啊,还请父皇宽恕一二。”
落在江浸月手里的,即便是死人也会吐出三句真话,裴澄又如何能不急呢。
谁知泰和帝却扫了裴澄一样,意味深长道:“就是不知他是为大豫劳心劳力,还是为旁人劳心劳力。”
泰和帝还记得当初是裴澄说看上了范恩新的嫡女,要赐给他做良媛,朝堂之上,姻亲关系向来是最好的拉拢手段。
裴澄对上泰和帝的视线,心里凉了一瞬。
第70章【第二更】她不信他(主……
“三弟,你何必非要与孤作对呢?如往日一般不好吗?”
兄弟俩走出紫宸宫,裴澄喊住了准备离开的裴烬,席瀚清也有眼色的很,先行离宫了,裴烬和裴澄在紫宸宫不远处停了下来。
听到这话,裴烬抬眼扫过他,嘴角泛着些冷意,“皇兄,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办差而已,难道不是皇兄非让我做这个大理寺卿吗?现下办差碍着皇兄了,皇兄倒觉得我故意和皇兄作对吗?”
裴澄走近他,面容薄怒,却仍旧忍着脾气,“是否办差,办到何种地步,三弟应当比孤更清楚,范大人虽说有些小过错,却也不足以让父皇如此震怒,说到底,父皇还是疼三弟。”
只要是裴烬说的,泰和帝就无条件的相信,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信任,分明他才是太子,才是大豫的储君。
“皇兄,父皇连储君之位都交给了你,你还敢说父皇不疼你吗?只是若自个糟践了父皇的疼爱,那也莫要怪旁人,父皇可并非只有你一个儿子。”
裴烬从未想过要与裴澄争这个天下,所以前世才会酿成那样多的悲剧,既能重来一回,裴烬怎能不争。
前世他也从未想过原来裴澄并不适合当这个储君,大豫的百姓有这样的帝王,只会生灵涂炭,而他拼命守护的大豫疆土,也迟早会有分崩离析的那一天。
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来做这个九五之尊,他打下的疆土,亲自来守护,不必交托给旁人,起码没让自己的血汗白流一场。
裴澄听到这句话,脸色终于变了,眼神阴森森的,“三弟,你这话,是对储君之位有觊觎之心了?”
裴澄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太子之位是怎么来的,那是太后的鼎力支持,那时太后与皇后娘家外戚横行,逼得泰和帝不得不退让,更是因为当时裴烬不想坐这个太子之位,所以才轮到了他,即便他不想承认他的太子之位是裴烬不要的,可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皇后娘家倒台,太后娘家被贬,外戚之势早已今非昔比,连太后也为了避祸而躲去了寺中清修。
反倒苏贵妃的娘家靖国公府在这些年父皇的恩宠下,日渐强势,若是裴烬真有意于皇位,那裴澄如今的胜算已不大了,所以他才会那般急切的想要动武。
裴烬笑了笑,“皇兄,你我皆非嫡子,皇兄可,本王又有何不可?”
裴烬丝毫不介意告诉裴澄自己的野心,即便他不说,裴澄也认定了他会是绊脚石,既然如此,不如坦坦荡荡来一场争夺,就看鹿死谁手,
不等裴澄再开口,裴烬摆了摆手,“皇兄可要小心身子,告辞。”
一个扬州私盐案,少了一个范恩新,也许短期内东宫还不缺银子,可是长此以往,必定短缺,为了不拖下去,裴澄一定会尽早行动,他要等的就是裴澄行动,一旦谋反,还有谁能救得了他呢?
若是不知他会谋反,裴澄兴许还有胜算,可如今他心知肚明,裴澄只剩下等死这一条路了。
裴澄看着裴烬走远,双拳紧握,他太急了,赫冲一战,不仅没让裴烬命丧当场,怕是让裴烬起了疑心,若不然他的态度,转变的太快了。
范恩新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落到了江浸月的手里,就得做最坏的打算。
裴澄转身去了皇后的坤宁宫。
泰和帝处理了这事便回了长乐宫,这时苏贵妃也才晓得裴烬之事,见并未波及裴烬,她才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才松下去,她就看见泰和帝黑着脸进来,吩咐道:“都下去。”
兰叶看了眼苏贵妃,有些惊诧,圣上已许多年不曾这样气势汹汹来长乐宫,莫不成发生了何事。
苏贵妃点了点头,“都下去吧。”
兰叶等人连忙下去,顺带合上了门。
泰和帝坐了下来,“哼,你宫里的奴婢倒忠心。”
“你这是何意?我宫里的奴婢自然是忠心我,难不成还忠心旁人。”苏贵妃不知他发生了何事,但依旧呛了回去,如今已不是她刚入东宫,需要处处讨好泰和帝之时了。
“你……”泰和帝一噎,抬头看着苏贵妃,却又说不出话,有些话在气头上说了,伤人。
“我怎的了?圣上若是有火气就别回来,长乐宫又不是降火之地。”苏贵妃也撇了撇唇在榻上坐着,无缘无故便冲她发脾气,才不惯着他呢。
“你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泰和帝远远的看着她,她都不知道他心里有多大的气,两人走到如今,她还是不信任他。
虽说最初,他的确是犯浑过一段时日,对不起她,可是这十几年,他除去待在紫宸宫便是在长乐宫,后宫如摆设,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可她还是不信他,这让泰和帝如何不生怒。
“我哪有事瞒着你?”苏贵妃最近哪都没去,待在宫里安生的很,苏贵妃还当泰和帝说的是后宫之事,正觉得委屈。
泰和帝却道:“烬儿是不是想争储?”
苏贵妃:“……”
这话说出来,苏贵妃哑巴了,这个似乎的确算是她瞒着他了。
泰和帝一看她的反应便晓得是真的了,登时气势便高过了苏贵妃,“你可记得答应过我何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瞒我,现如今这样大的事,你却要瞒着,我分明是不信任我。”
泰和帝也觉得委屈,当初他是执意要立烬儿为太子的,也是执意要立苏贵妃为皇后的,可烬儿拒了太子之位,苏贵妃拒了皇后之位,如今倒是防起他来了,这让泰和帝如何不恼怒?
“咳咳,这个……”苏贵妃心虚,起身慢腾腾挪到泰和帝身旁,放软了嗓音,“这事妾身原本是打算寻个时机告知圣上,并非想瞒着圣上。”
泰和帝一听撇开视线,显然是不信的,她也就只有求他,或是理亏时才会娇滴滴的喊他圣上,若不然便是直称名字,普天之下,连太后也不会再称呼他的名字,唯独苏贵妃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