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1 / 2)

淑妃重生后 绘花猫 3074 字 2023-08-15

与李傃说了许久的话,说得脑子里面全是阴谋阳谋和算计,他转了一圈,一时间也不想动脑子了,便让人先到江画这边来问了问,听说了是有空就过来问安。

一边把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材交给徐嬷嬷,他一边从屏风后面转过来,一眼就看到李俭跪在床前的样子,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了——他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方才还问过这小孩几句,他总不能是为着他问过的那几句话这会儿跪在这里请罪的吧?

还没开口,他就已经看到小孩身形摇晃了两下,最后默默站起来,仿佛没看到他一样,木着脸出去了。

这什么情况?

“六弟怎么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李俭,又看向了江画,“娘娘罚他了?”

“没什么事,就只是说了会儿话。”江画笑了笑,“吴王殿下从宫中来,宫中向来可好?圣上身子情况如何?”

“都好着。”李傕随口回答着,把李俭的事情抛在脑后,自己陪着江画坐下了,“娘娘现在伤口愈合情形怎样?入秋了围场越来越冷,要早点回宫才好。”

“太医说是再过十日,应当可以站起来。”江画说道,“要好完全就还得回宫慢慢调养。”

“宫里药材更齐全,若早早回宫的确是好事。”李傕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他看向了江画,又笑道,“之前还拜托娘娘给我相看个特别好看的王妃,现在看起来短时间内我是难看到了。”

“之前倒是真的相看过,只不过没看到你说的那样天姿国色。”江画笑了笑,和李傕说话倒是轻松很多,不必太斟酌字句,“若你着急,我写封手谕让内府赶紧把画册赶制出来送给你也可以。”

“等我从西征回来吧!”李傕哈哈一笑,他在李傃面前时候还没确定这事情,但这么一路走过来已经拿定了主意,“很快我就要跟随大军西征——娘娘,有件事情能不能求你帮忙?”

江画有些意外地看向了李傕,道:“你要做我做什么,直说就行了,不必提帮不帮的。”

李傕一路走过来是在想事情的,尽管他不想动脑子,但很多事情几乎算是本能一样。他和李傃交谈了一番,当然就会去想许多事情他应当怎样去做。

他的亲哥想让他在朝堂上站稳,他的父皇也想让他在朝堂上站稳,他们俩看起来似乎是有默契了,但实际上却是他的亲哥在明着和他的父皇博弈,那么他要怎么做?他需要去西征,也需要让他的亲哥不至于到最后没有退路,或者说,他要成为他亲哥的退路。

他不想最后他们兄弟反目,他们兄弟也不可能会反目。

如果他亲哥和后者之间注定有一个会成为他需要打倒的对象,那他选择后者。

“娘娘能不能帮我稍微看一看贵妃。”李傕提出了一个江画没想过的要求。

江画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不太明白他有什么目的,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这不过举手之劳。”?

第87章项链、更显得他扭曲

对比太子李傃和吴王李傕两人,看似是太子更冷漠,吴王更活泼好亲近,事实上却也并非如此。

李傃的确是冷漠,太子的身份和地位天然地让他和寻常人隔开,储君这二字就已经足够让他和普通人的距离拉开到一个需要敬畏的地步,所以他必然给人感觉是冷漠还不近人情的,就好像皇帝给人的感觉也是高高在上不似凡人,而与此同时,他的确也少言,二者叠加,给人的感觉自然就是冷漠。

李傕则不同,他虽然出生起就封了个吴王,但多年来也没有加封,之前皇后还在的时候他也不怎么出众,乃是这几年李章对他显露出了喜爱才让他显露在人前,并且他的确活泼爱说话,故而便让人一开始就觉得亲近。

在朝臣眼里,李傕便是一个能放得下架子,又能说得上话的人。

陈品在李傕身边跟了这么些时日,一开始倒也这么觉得,不过一段时间下来,倒是也觉察出这个吴王看起来好相处,但心里是有主意的人。

有主意倒是没什么,做臣子的是喜欢跟着有主见有主意的人做事,只是有主意有主见是不是有能力,便是另一回事了。

那边李傕去给江画请安,陈品便留在了李傃的营帐中,略微说了说京中的事情,还着重讲了讲李傕本人。

“吴王殿下恐怕并不会是任由摆布的。”他的话说得并不算婉转,他自考中进士就到东宫的詹事府中做官,如今做到了詹事,对李傃相当了解,也很明白要怎样和他说话,“何况臣瞧着吴王殿下应当还有自己的打算。”

“这是当然的。”李傃看了一眼陈品,语气还是淡漠,“若是自己没个打算,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在朝中站稳——他应当会去西征,你从十率府中点精锐跟着他。”

陈品还不知道李傕已经确定要跟着去西征的事情,听着这话倒是愣了一会才应了下来,接着又有些担忧:“之前楚王在朝上还说想去军中但圣上没允,这会吴王殿下去了,楚王怕不是要闹起来?”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话给推翻了,“若是楚王殿下闹一闹也无妨,就怕是太尉生了别的心思。”

“太尉不会。”李傃语气很笃定,“崔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到了太尉这位置上,他比谁都小心,何况父皇这次没允他带兵,他心里已经很明白父皇是什么意思了。”

“圣上是打算冷一冷崔家么?”陈品还是有些拿不准这些事情,李章的心思太多变,变得臣子们都有些难以应付,“若是要冷着崔家,那安国公府应当会再起来了——若是这样,宫中的六殿下……?”

“不至于。”李傃好笑地看了一眼陈品,“安国公府到此为止了,不可能再进一步。”

陈品虽然不知道这结论到底从哪里推论出来,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又道:“那接下来只要西征顺利,吴王能顺利回来,一切应当都能如殿下所想那样了。”

“也未必。”李傃往后靠了靠,若有所思地拿着茶杯,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屏风上——那是一架刺绣屏风,绣的是六合同春,上头的鹿栩栩如生,鹤似乎能振翅而起,一旁的椿树叶子绕着鹿与鹤,便组成了这象征天下皆春欣欣向荣的六合同春,但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围场中已经染上了秋意,很快这天下就会被枯槁的黄色席卷,要在一场一场大雪之后,春才会再来。

陈品见李傃不说话,也不敢吭声,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他跟着太子这么多年,也把太子的处境看在眼里。

从出生开始做太子,这么多年下来,就算他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成了李章眼中的威胁。

如若皇后还在,恐怕李章都已经想尽了办法要废太子——这话说来残酷,幸亏是皇后没了,所以李章下不了手,李章身为皇帝需要一个美名,所以现在他不能对太子做什么,所以他转而去让吴王站出来到朝中来,他只需要让吴王权势和太子相当,就不需要他挑拨,他们兄弟俩就会争起来,就算他们不争,他们身边的人都要争个你死我活,到时候李章只需要坐收渔利。

这手段太简单,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但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在朝中,人人都想往上爬,顺着李章的意思行事就能获得荣华富贵,何况吴王身边还空空荡荡没什么亲信,他们有一万个理由去捧着吴王,大不了就是在将来出事之前及时抽身——或者也不用抽身,李章向来好名声,不爱行连坐之事,到时候他们只需要表态得及时且正中李章的心意,便能全身而退。

这手段李傃当然也看得出来,最初时候陈品猜测着李傃会怎样做,他知道李傃看重吴王,毕竟是同母的亲兄弟,这份情谊不是普通的兄弟情可比拟,让他想不到的是,李傃跟随了李章的做法,他开始帮着吴王在朝中站稳,还直接派了他去吴王身边帮忙,他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只需要露脸就能代表太子的意思,所以吴王飞快地在朝中站稳了——皇帝和太子一起帮忙,他不可能站不稳,就算换个三岁小孩,也能站得稳稳当当。

但——对李傃和李章来说,这却并不是听从服从,而是不公之于众又心照不宣的对抗。

自古做太子的就少有好下场,父慈子孝这四个字不存在在太子和皇帝这两个身份之间,没有哪个皇帝容得下自己身边有个名正言顺能觊觎自己皇位的年轻人,除非他要死了,他才会不得不考虑江山传承究竟要给谁。

他们这些东宫属官当然希望李傃能登上皇位,到时候他们都能鸡犬升天——但,凡事总有个但是,李章看起来无病无痛还能再活个大几十年,李傃登基的可能会随着李章活得越久而变得越渺茫,除非中间突然出现了什么意外,否则李傃多半也就是一个被废或者身死的下场。

所以这次李傃和李章之间的对抗,在他们东宫属官们看来是必然的,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切都听李傃的吩咐,若是能赢稳赚不赔,若是不能,以李章李傃父子俩的一贯行事,他们必然也不会有什么牵连。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他听见太子李傃道:“你回宫时候让人把去年西域进贡的那一匣子红蓝宝石送来。”

“啊?”陈品愣了一愣,倒是没想到话题忽然跳到了这里,他迅速回想了去年东宫收到的贡品,又确定了一下李傃要的东西,“是圣上赏下来的那一匣子,还是那个孔雀国送来的?”

“有两匣子吗?”李傃似乎是愣了一会,他想了想,又道,“那就两匣子都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