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铭已经习惯了,扫了一眼屋内情况,立刻拔腿转向屏风之后。果然,屏风后乃是一间过廊小厅,厅内木架上摆放着白玉雕瓶,小松枝的盆景,拳头大小、明珠雕成的灵花,半青半红的玉石雕刻而成的桃子,还有几件檀香木雕琢的花鸟鱼虫,精致而雅趣。
穿过小厅便是书房。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精致的书桌,桌上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笔架上从大到小挂着一排毛笔。桌边齐膝高的花盆中,插栽了一只桃花,粉红的花朵娇艳欲滴。
靠墙的地方,摆着一排檀香木的书架,镂空雕花的木门,将书架里的内容遮蔽起来。
房间内自屋顶上垂下一排珠帘,明珠闪闪,帘后放着一张浮云雕花的罗汉床,其上放着一张琴桌,桌上则横着一架古琴。琴身漆黑,木质间闪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不知是何种木材所制。
罗汉床傍的白墙上,自上而下挂着幅一人多高巨幅水墨画,画上色彩斑斓,犹如被水浸过一般,笔墨全都晕开了,看不清原本画的是什么。
靠近门口的地方,放着一排低柜,柜子顶上规矩地放置着几个首饰匣,旁边随意放着木梳、朱钗和玉镯,墙角的方桌上则放着一个包金镶玉的木匣子,匣子顶上木雕一只黑羽飞禽,栩栩如生。
可是扫视一遍整个房间,却连半个人影也不见
程子铭只觉得背后嗖嗖冷风,心惊地想:刚才是谁在抚琴
正在犹疑间,突然心有所感,之间一团黑影自墙角略过,径直落到了书桌之上。
原来方桌上,木匣子顶端那只黑羽飞禽乃是活的,怪不得栩栩如生。
程子铭吓了一跳,有些不爽,可仔细一瞧桌上的黑羽飞禽,不由又笑了出来,埋怨道:“怎么是你啊不声不响地,刚才吓了我一跳。”
那黑羽飞禽不是别家,正是两次拜访程子铭的那只鹰隼大小的乌鸦。
“怎么是你呀”程子铭哈哈大笑。他一向觉得这乌鸦很有来历,想不到在此时此地又碰面了。他指着乌鸦笑道:“难怪你能找到松脂存放地狱幽兰,原来是从自家门前的老松上采的。”
“刚才抚琴的是谁”程子铭左右看看,发觉这房间之内,除了自己和乌鸦,一个能动的活物也没有,不由得发笑道:“不会是你吧乌鸦也能抚琴么,你表演一个给我瞧瞧,好不”
乌鸦对程子铭翻了个白眼,蹦到笔架前面,从上面叼下一杆描金雕花的毛笔,笔尾末端,还精心雕刻着一只微型大雁。
乌鸦用喙叼着笔杆,蹭到砚台边上,沾了沾墨汁,爪子踩在宣纸之上,竟然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程子铭心下大奇,连忙走到桌边,见乌鸦极为认真,聚精会神地运笔写着,可惜字迹却如蜘蛛爬,难看至极。
“道友这笔字,写得好啊”程子铭轻点头道。
乌鸦气得鸟嘴一歪,毛笔一横,在宣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墨迹。感情这乌鸦也听得出程子铭话中的讽刺之意。
“哈哈”程子铭笑道:“在下的书法一向拿不出手,如今碰到一个写得更差的,难得的心情大好。这字写的,啧啧,道友真是写得一手鸟字啊
乌鸦随意一甩头,毛笔带着墨汁飞向程子铭。
程子铭哈哈一笑,随手接过毛笔,侧身躲过墨汁,再看乌鸦之时,这鸟已经翻起白眼,双脚朝天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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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琴音既隐仙音显,清澈入耳沁心田
“不至于吧。”程子铭连忙凑上前去,随手放下毛笔,用力推了推乌鸦,发觉此鸟晕得够彻底,一时半会儿没有苏醒的迹象。
“不过说了句玩笑。这么小心眼”程子铭这个郁闷,再看宣纸上乌鸦写的字迹。勾勾弯弯蜘蛛爬一般,勉强能够认出,乌鸦只来得及写了两个字:你好。
“这叫什么事”程子铭无奈叹了口气。
于此同时,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程子铭吓得连忙回身,只见珠帘上明珠安静垂下,罗汉床上古琴安静摆放,书架上镂空雕花的木门紧紧闭合,低柜顶上首饰匣、木梳、朱钗、玉镯全部都在原位。房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哪有半个人影
程子铭只觉得背后冷风嗖嗖:是谁在叹气,难道屋内有鬼
“唉。其实”又是一声飘渺的叹息之声,随后一声比琴音更加动听的女声说了半句,便欲言又止。
程子铭顿时呆立当场,只觉得全身一阵酥麻,头脑之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这声音真是太好听了。
两世为人,听过无数动听女声。在妖都遇到小竹,听她清泉一般的嗓音,便以为是遇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只是,直到今日才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好似仙乐的女音。泉水叮咚、鸟鸣清脆、琴音醇厚、童音娇憨、风吹花树的声音,透着清香与甘甜,但是天地间任何的天籁之音,都远远不及刚才这句轻叹。
能遇到这样美好的嗓音,哪怕她是个面容恐怖的女鬼,这趟也没白来
程子铭心神恍惚间,又听女声淡淡说道:“小女也想现身与道友相见,只是如今容貌已失,见了反倒不如不见。”
“怎么会”程子铭下意识地喃喃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