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喽“那商人也是偶然间得着此符,本打算秘密前往州中,献给淮王”
东黎郡所在的州称为淮州,西黎侯被选为淮王。
“不想消息走漏,反倒惹来杀身之祸。不过你放心,我没弄死他,连人带符都献给了家伯父,由他来处置如此秘宝,人皆觊觎,我自己是不可能藏得下来的,更不可能按图索骥,去找到海外的宝藏。倒不如献符求功”
说到这里,黎剑池略略自嘲地一笑:“倒确实给自己在伯父心中加了不少的分,至于呵呵,此非一日之功也。”张禄明白他没说出口的意思:想要让伯父支持自己继任为东黎侯,那不是靠一两桩功劳就能达成的,水滴石穿、铁杵磨针,还得慢慢地下功夫。
“至于那对夫妇带个小儿,本来就是到我东黎来投亲的,村夫愚妇,都未必知道赤明符究竟是何物,也不必伤害他们。”
张禄暗中松了一口气就当这是真话吧于是拱一拱手,及时献上一顶高帽子:“公子仁厚,必成大业。”
黎剑池扬眉一笑:“还得靠张兄你相助啊,以你的资质,加上勤学苦练,十年内无我境可期。”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指指那幅画,重入正题:“你道此人是谁他就是嘲风”
天垣世界相关龙的神话与地球上的中国有很多共通之处,中国人说“龙生九子”,其实真要掰手指头数不止九个,以九数以状其多耳;天垣人则明确地说“龙生六子”,分别是睚眦、狻猊、嘲风、霸下、饕餮和椒图。有一个很著名的盗匪组织,神出鬼没而又作恶多端,六兄弟即以此六龙子为名,其中睚眦为长,嘲风是老末。
这六个当然不是亲兄弟,而是“义”结金兰,排行不论岁数大小,而按本领高低。所以这嘲风是最弱的,仅仅窥奥阶,据说老大睚眦则已经是迈入无我境中阶的强者了。
黎剑池双眉一轩,脸上突然间硬努出一番凛然正色来:“如此恶徒,人人得而诛之,既已得其踪迹,黎某便要为天下人除此祸害”
他说刚得着消息,嘲风在船上妄图夺符,结果功败垂成,大概是还不甘心,养好伤之后,仍然潜伏在东黎郡内,逡巡不去。说到了这一点,张禄才相信黎剑池没有撒谎,他就算干掉了那个倒霉的商人,也不大可能真对无辜的一家三口下狠手因为杀人也没用,即便把船客、船主全都杀光,把船都给烧了,当日上船搜检赤明符的官兵总不好都灭口吧有心人只要细细打听,总能问出些蛛丝马迹来的。
黎剑池把赤明符献上侯府,这事儿估计也得请人暗中散布出去。肯定觊觎非份者所在不少,但黎剑池是地头蛇,只要不离开东黎郡,别人就拿他没招儿;至于东黎侯府,也得是同等级的侯府甚至王府,还有几个大宗门,才敢秘密派人探查。可就算没有赤明符这档事儿,各爵府间互相安插奸细也是常事,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而且据张禄估计,东黎侯也未必够胃口吃下那笔还没影儿的财宝,八成还得再往上献。
黎剑池打算亲自出马,去斩杀嘲风,嘴里说是为国除匪、为民除害,其实他心里打的小算盘瞒不过张禄。那家伙正在力争世子之位呢,若能除去“六龙”之一,功劳也有了,名声也响了,必然能够距离侯位更近一步。
可是他想去除害立功就自己去吧,干嘛要找张禄来提这事儿呢张禄明白,这是想请自己搭把手,一起跑这一趟啦,不禁垂首沉吟不语。黎剑池笑一笑,劝说道:“张兄自来我东黎,便深居府中练功,也不常上街,日常也不与外人交往”张禄心说是我乐意深居简出的吗还不是你一直暗示我别跟府外人走得太近
“然而武艺之道,要在实战,光闭门造车可没用。即便在斗技场上,大家并非性命相搏,只点到为之而已,所得进益有限。不如跟我去除了嘲风,既能得着实战经验,也可累积功劳,将来一入无我境,我就好荐举你去做官,或者为将领兵。”
张禄心说我还真对做官为将不感兴趣不过跟这儿吃你的,喝你的,读你家书,学你家功法,要说你好言好语请我帮忙,我倒推三阻四,确实太不厚道啦这食客的位置,我必然得摆正喽。于是假意为难:“大比将近,就怕违了日期”
黎剑池笑笑说耽搁不了,顺利的话,来回也不过两三天路程。说不定你经过这番磨炼,就能在下回比斗中赢得更好的名次呢。张禄就问了,只有嘲风一人吗他还有没有帮手心说嘲风在“六龙”当中垫底,咱俩都战他不下,这要再来一位,那不是白白送死嘛。
黎剑池说你放心,我计划很周详。咱们一共四个人,光咱俩联手,就能跟嘲风斗个平局,再加两人,擒下或者斩杀了他,那是十拿九稳之事“张兄以为,倘若嘲风还有帮手,我敢亲身前往吗黎某虽然年轻,却不莽撞,肯定会上报家伯父,派郡中高手去除害了。”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张禄也便欣然应允。同行三人,除了他和黎剑池外,还有当初在船上就见过的那名伴当,此人是出自黎剑池母族的高手,真姓吾丘,单名一个“勇”字。此外另有一名府上护卫,名叫彭诺,本事不高,但精通易容、跟踪等杂术,就是他受命四处访查,终于发现了嘲风的下落,目前就隐藏在对方附近监视着。
三人磨利了长剑,带好了食水、药物等一应必需品,骑上快马,离开东黎郡城,便一路向西南方向驰去。张禄腰里佩的,乃是侯府下发的制式长剑,比他原本带着的汉剑要略为宽大一些若是汉剑,还真使不了“裂石剑法”,砍不几下就必然崩口,甚至折断。不过汉剑倒适合使“柔云剑法”,只不过张禄对那种纯防守的招数兴趣缺缺。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光防守有啥用啊防守是为了反击,但在无我境之下,这一攻一守两套剑法还真不容易结合起来,换招之际过于迟缓想那天在船上,黎剑池虽然把握住了反击的机会,就是因为换招迟了半拍,只能在嘲风腿上拉上小小一道口子,真要是变招快,说不定就能把那条腿整个儿给卸下来
嘲风隐藏在一座高山之下的小村之中,村中只有十几户人家,全都打猎为生。三人跑了大半天,距离小村还有两里多地就停下来了,等着彭诺前来联络。约摸一顿饭的时光,果然见一小个子猎户东张西望地蹩将过来,见到黎剑池赶紧行礼,说:“公子您可来了,我看嘲风在整理行装,若再迟一日,怕是要换地方。”
完了说嘲风跟我一样也假扮成了猎户,他现在是这般模样,可千万别认错了。每天黄昏时分,他都要进入山林去盏茶时间,不知道做什么,我也不敢跟得太紧,但是过后勘察出了他惯走的路径,咱们这就绕路过去设伏吧。
一切貌似相当顺利,三人潜入林间,各自分开半箭之地,静静等待。过不多时,红日逐渐下沉,天色开始昏暗起来,就见远远的一名猎户背弓带箭,迤逦行来应该就是嘲风了吧。
三人中功夫最高的是吾丘勇,初入窥奥阶,因此就由他首先发难。但见吾丘勇也不用兵器,就仗着一双肉掌突然间从树背后蹿出,直取嘲风。嘲风貌似是吃了一惊,转身要逃,却被张禄和黎剑池挺剑杀出,断了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