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2)

却是折枝洗漱完了抱着橘子过来。见谢钰只是临窗立着,略有些讶然道:“哥哥还不曾洗漱吗?”

谢钰抬眼看向她,收回了思绪淡声道:“我会吩咐小厨房送早膳过来。妹妹先用着,我洗漱后,自会带着文房过来。”

“那哥哥快些,不然早膳可要凉了。”折枝弯眉轻笑,抱着橘子往远处的圈椅上坐下。

待谢钰吩咐后,早膳很快上来。

是一碟玫瑰春饼,十来块绿豆糕与豌豆黄,两碗小米粥佐一些爽口的小菜。

折枝略等了一阵,待谢钰自浴房里回来后,这才与他一同用了膳,又往长案上铺了文房,重新练起千字文。

都说书中无寒暑,仿佛是一瞬目的功夫,那初升的金乌便已坠入了高耸的屋脊后,又到了安寝的时候。

折枝勤学整日,早已乏累。沐浴后便换上了宽松的寝衣,抱着自己的绣花枕睡在了榻上,困得睁不开眼来。

待谢钰自浴房中回返的时候,小姑娘已睡得浓沉。

谢钰立在榻前沉默了一阵,终是抬步行至廊上,薄唇轻启,却又放低了语声,以免惊醒房内熟睡的折枝。

“泠崖。”

泠崖自暗处现身,对谢钰比手道:“大人,曼陀罗花粉已备好。可要布置到房中。”

谢钰垂眼,并未立时作答。

曼陀罗有镇痛之效,曾经他未入顺王府之时,每每头疾发作,皆是以焚烧曼陀罗花粉度过。

可此花毕竟有轻微的致幻之效,小姑娘身子娇弱,未必能够习惯。

“布置到厢房。”谢钰淡声启唇,独自往廊上行出数步,只还未行出游廊,便又想起了折枝今日晨起时的睡相。

……小姑娘的睡相太差,若是任由她这般多闷上几个时辰,大抵是要中暑。

谢钰皱眉,步伐徐徐停住。

他独自在廊下的夜风里立了一阵,终是回头,重新往上房中行去。

“罢了,不必布置。”

……即便头疾要发作,也未必便是今日。

兔缺乌沉间,日子翻书似地过去几日。转瞬便过了立夏,到了一年最热的时候。

别业的上房中又添了几座冰鉴。晌午的时候,还得以水车抽水,浇在琉璃瓦上,以做清凉之用。

折枝穿着新做的夏裳坐在圈椅上,一壁执笔誊写着千字文,一壁疑惑地轻声问道:“哥哥来别业里是有什么事吗?为何这许久也不见回去?”

她来别业中已经许久,便连这千字文也已学得熟稔。日前便一直等着谢钰回府,好带她一同回去,试着看看这几日里送来的账本。

也好瞧瞧最近生意如何,可有进项。

谁知道,一等再等。谢钰每日里只是陪她读书习字,偶尔也寻天阴不见日头的时候上街游乐,却绝口不提回去的事。

眼看着都过了立夏,再不回去,怕是真要等到万寿节的时候了。折枝这才不得不主动提起。

谢钰闻言,握着古籍的长指略微一顿,羽睫垂落,掩住了眸底的思量。

自他来别业之后,那纠缠多年的头疾,再未发作过。

起初的时候,他疑心过迦南香,也曾亲手将库房中剩余的迦南香放在鼎中尽数点燃,却仍旧是一夜安睡至天明。

而如今看来,若非迦南香,那与往年所不同的便唯有——

他抬眼看向坐在圈椅上的小姑娘。

半晌,终是起身将吃饱后懒懒伏在春凳上的橘子抱来,放在她怀里。把玩着橘子颈下垂落的银铃,略微沉默了一阵,方淡淡启唇道:“妹妹今夜若无事,便睡在上房中。

“不可离开半步。”

折枝有些不解,可见他神情严肃,迟疑稍顷,便也轻轻点头。

“折枝记下了。

谢钰颔首,将手中的古籍放回书橱上,又垂首轻吻了吻小姑娘潋滟的红唇,那双窄长凤眼里略微涌上些许复杂的情绪,与那低醇的语声一同散在夜风里,如水痕弥散。

“若是妹妹听话,兴许翌日天明,我们便能同回桑府。”

待谢钰离开后,折枝见夜色未深,便将橘子抱到了一旁的春凳上,重新铺纸研墨,誊写起千字文来。

大抵过了小半个时辰,庭院中渐渐落起了细雨。

夜风顺着敞开的长窗徐徐而入,带来些许清凉的水汽。

一只被淋湿了双翅的萤虫慌乱闯进房内,跌跌撞撞地在长案旁盘旋了一圈,终于停落在一旁立着的书橱上。

而一直慵然伏在春凳上的橘子骤然抬起头来,睁大了明亮的蓝眼睛,紧紧胶着那点闪动的幽绿。

继而,身子俯低,爪上用力,‘喵’地一声,便是一个猛扑,正跳到那书橱之上。

“橘子!”

折枝听见响动,慌忙将手里的兔毫丢下,去抱蹲在书橱隔板之上的橘子。

只是随着那只萤虫受惊飞起,橘子也迈开四条小粗腿,在书籍的空隙里横冲直撞地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