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2)

等到了上房前了,才发现房内无人。连那素日里连绵的迦南香香气都已弥散至不闻。

折枝往长窗前立了一阵,见始终无人归来。只得试探着往上房的方向唤了一声:“泠崖侍卫?”

一名男子应声自暗处现身,对她比手道:“表姑娘有何吩咐?”

仍旧是一位脸生的陌生侍卫,并非泠崖。

折枝犹豫了一瞬,还是轻声道:“不知哥哥这几日做什么去了?大抵什么时候会回来?”

那名侍卫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答。

折枝只得又惴惴问道:“那哥哥还回来吗?”

这句话一落,那名侍卫更是彻底变成了木雕泥塑。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维持着恭敬的姿态,一动未动。

折枝心底愈发惴惴,立在游廊上迟疑了一阵。

正无可奈何,想着要不要先回去,等明日再做定夺的时候,却骤然间想起了什么,便又试探着道:“我记得有一回来映山水榭的时候,泠崖侍卫曾与我说过,哥哥在京郊有座别业,我若是想要寻他,可以为我引路。”

“如今这句话,可还作数吗?”

话音方落,那侍卫却抬起头来,比手道:“谨遵表姑娘吩咐。”

说罢,抬步便往月洞门外行去。

折枝愣了一愣,见侍卫的身影已将要消失在游廊尽头,也来不及多想,只匆匆提起裙裾,快步跟了上去。

侍卫一路将她带到了角门,引她上了一辆并无桑府徽记的马车。

随着银鞭一响,骏马长嘶一声,扬蹄向前。

折枝惊愕地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忙挑起一旁的锦缎车帘往外看去,却见桑府已被远远地撇在了身后,那比寻常百姓家正门还要宽敞的角门,也几乎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此刻天边晚云渐收,正是倦鸟归巢时节。长街上行人稀疏,骏马拉着马车行得飞快。

窗外的景色像是被海潮裹挟着一般片刻不停地往后退去,继而热闹的人声渐渐零落,竟是一路赶在宵禁前出了盛京城的城门,到了京郊。

不知何时,随着一声利落的勒马声,马车稳稳停住。

折枝被这一路疾驰带得发晕,拿帕子掩了口,忍了好一阵子,才勉强忍下了那股难受的劲,扶着车辕步下马车。

华灯初上时节,四面皆是廖无人烟的荒山野地,唯独一座府邸像是海市蜃楼般矗立在一片荒芜上。

丹楹刻桷,画栋飞甍。

苍青色的屋脊上铺着清一色的琉璃瓦,檐下悬挂着无数盏菡萏风灯,将整座府邸照耀得明如白昼。

与四周格格不入。

-完-

第34章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

别业深处,交错垂落的鲛绡幔帐被人挥开,谢钰双眉紧蹙,豁然自拔步牙床上坐起身来。

他伸手紧紧摁着眉心,银牙紧咬,似是忍耐着什么。

周遭十二座铜鹤冰鉴渐次往外散着凉气,但那冷汗仍旧是顺着眉宇涔涔而下,顺着领口坠进那早已被汗透的中衣里,消弭于无形。

与此同时,槅扇也轻轻被人叩响。

“哥哥?”

夜风带来小姑娘怯生生地一声轻唤。

谢钰缓缓抬眼,眸底尽是暗色。

而门外的小姑娘得不到回应,似乎迟疑了稍顷,还是轻轻推门进来。

软底绣鞋踏在墁地金砖上,轻软无声。

唯一能让人察觉到她所在的,便是手里那一盏菡萏风灯。

那一点暖橘色的灯火流萤似地在夜色中轻盈起伏,随着小姑娘的步伐,时走时停,渐渐于那只青铜三足鼎前停住不动。

谢钰披衣,无声自床榻上起身。

他并未掌灯,指尖抬起,一路划过十二座锦绣屏风上浮绣的山水,往那点光亮处行去。

待转过屏风,行至三足鼎后,小姑娘仍未曾发现他。

只是蹙眉拿帕子捂着口鼻,一壁忍耐着这过于浓重的迦南香香气,一壁好奇地挑起了风灯,去照鼎内的情形。

鼎内整齐地码放着无数切成块状的香药。

底下那一层已烧得泛白,几乎没了什么香气,面上一层却还维持着浅黄的本色。

缝隙中隐约透出暗色的火光,间或爆出一两枚火星。

折枝有些困惑。

青铜三足鼎大多是祭器,庞大且并不美观,大多不会放在室内。

而鼎内燃烧着的迦南香价值高昂,放在白玉傅山炉中燃起时,是清冷的雅香。可这般大堆大堆的燃起,且不说耗费几何,光味道,便浓郁的呛人,已完全背离焚香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