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gu903();泠崖垂首,低声道:“她雇了辆马车,看方向是去京城的北巷。已让计都一路跟着了。”

谢钰闻言,并未答话,只大步往月洞门外行去。

褐色短打的小厮疾步跟上,谢钰步履不停,只冷声道:“劳烦回禀顺王殿下,谢钰今日俗务缠身,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京城北巷中,折枝抬手轻叩了叩跟前的门扉,小声唤了声:“先生。”

稍顷,桐木门自内打开。

萧霁立在门内,视线落在她的幕离上,温声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随我进来吧。”

折枝点头,轻提起裙裾,跟在萧霁的身后迈过了门槛。

因着夏日中的庭院实在是热烫的坐不住人,萧霁便将她带到了花厅中。

这间旧宅的花厅并不宽敞,便也未置屏风。槅扇敞开着,可见外间的庭院。

折枝这一路戴着幕离又闷又热,一进了花厅,折枝便将其取下,搁在自己的膝上,只轻声道:“先生,那张琴谱的事……可是有消息了?”

萧霁点头,打开了一旁的屉子,将那张叠好的‘玉楼锦’交还与她。

抬目见小姑娘热的面色绯红,便又起身倒了一盏井水冰镇过的牛乳,连同几碟子精致的糕点一同放在她手边的案几上,这才轻声开口:“这段时日里,我查阅了不少典籍,又私下见过几位前朝的乐师,终是弄清了这首曲子的来历。”

他顿了顿,轻叹道:“确是来源于前朝宫廷,只是——”

折枝正捧着那盏牛乳小口饮着,闻言一颤,险些呛住,忙拿帕子掩口低低咳嗽了几声,这才放下杯盏,颤声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萧霁长指微抬,似是想替她抚背,但也很快想起,以折枝如今的年纪已有些僭越,便又垂下手,继续道:“只是并非玉楼锦。”

折枝一愣。

萧霁便兀自说了下去:“玉楼锦在前朝颇有名气,曾被废帝命乐师在宴席上反复弹奏。我便寻了几位前朝的乐师,以切磋的名义,弹奏了半曲。他们的反应皆是平淡,似是从未听过这首曲子。”

折枝有些迟疑道:“那先生又如何确定这曲子是出自前朝宫廷?”

“我从其中一位乐师手中购得了玉楼锦的残谱,两相对照,发觉其中行曲颇有相似之处。”萧霁沉默稍顷,抬目看向她:“极可能是同出本源。”

折枝的面色白了一层,握着杯盏的手指隐隐有些发颤:“您的意思是,这首曲子也是前朝妃嫔所谱?”

萧霁并未作答,只眸底笼上一层忧色:“你从何得来的这首曲子?”

“是……”折枝的面色愈白,视线却不由得游移开去:“是偶然得来的。”

萧霁似看出她有难言之隐,也并不逼迫,只是让她将那张琴谱收好,轻声道:“若无事,不要在旁人跟前弹奏。”

折枝惴惴点头,迟疑一下,轻轻搁下杯盏,从袖袋里拿出一叠曲谱递过去,轻声道“这些是折枝习琴时偶然所得的小调,近几日得闲,便一同整理了出来。先生可否替折枝看看,该如何改进为好。”

萧霁温声应了,接过折枝递来的琴谱,一张张细细看去,眉眼微舒:“从这些琴谱上可见这些年来你仍旧是勤学苦练,不曾落下分毫。”

折枝有些赧然,只轻声道:“闺中无事,折枝又不能常常出府。自然不是绣花,便是练琴。先生谬赞了。”

“你也不必太过自谦了。”

萧霁轻笑,又从房内拿了笔墨来,一行一行细细批注过去。

折枝在旁侧静静看着,直至砚台里的墨渐渐有些发干,便帮着往砚台里添些清水,轻轻研开。

见琴谱上的批注渐多,堆叠的已有些看不清楚。遂也拿过一张宣纸,取了兔毫,跟着誊写改过的部分。

萧霁又改完一张琴谱,顺势放在折枝手边,目光无意落在她握笔的右手上,略停了一停,温声道:“折枝是请过新的西席了?”

折枝一愣,轻抬起眼来,下意识地道:“自来京城之后,夫人便为我重新请了一位女先生教我古琴——我以为您是知道的。”

萧霁轻应了一声,又拿过一张新的琴谱,重新执笔:“她教你习字了?”

“不是那位先生教的。”折枝轻声开口,却又不好与先生解释她与谢钰的关系,便只是含糊道:“折枝想攒些本钱,自己做些小生意。不识字终归是不方便的。”

她顿了一顿,小声问道:“先生知道盛京城中,哪家茶楼会收琴谱吗?”

萧霁的笔势微微一停。

盛京城中达官贵人云集,茶楼中自然也以雅字登先。除了时常行诗会,令文人墨客一展才学外,也是每日会请琴师去茶楼中弹奏。

只是世人喜新厌旧,这琴曲亦要时常更换。一名琴师能得的曲子有限,自然经不起这般消耗。故而往往是由茶楼提供琴谱,琴师弹奏。频繁时一日一换,直至数月后,才会拿出旧琴谱使用。

从未面世过的新谱,自然是有人会感兴趣的,只是——

萧霁沉吟片刻,将手中的琴谱放下:“只是你就这样将琴谱卖出去,怕是得不了几个银子。”

毕竟琴师不比文人,既不能科举,亦不能为官。

除却寥寥几个音律大家之外,大多清贫。

落魄时贱卖自己的琴谱换取米粮的,更不知有多少。

各茶楼中早已习以为常,对这样送上门的琴谱,银钱上自然是一压再压,到了琴师手里,可谓是所剩无几。

折枝轻轻点头:“折枝知道,茶楼主人多半不通音律,大抵是依照着琴师的名气给价。宁肯出高价去购音律大家的琴谱,也不愿多给求上门来的琴师一两银子。”

萧霁微讶,轻轻抬目看向她,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垂下视线,温声开口:“你是我的门生,琴艺是我教成。冠我之名也未尝不可。”

“先生——”折枝面上微微一烫:“折枝是想存些银子,却也不会做这等欺世盗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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