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gu903();她的话音落下,绿蜡便已捧着一只青底细瓷的小巧酒坛过来。方起开上面的泥封,果子酒特有的清香便弥散了整座八角亭。

而侍宴的丫鬟们也忙碌起来,将一整套甜白釉酒盏用热水烫好,斟上美酒,顺着席位依次放在众人跟前。

杯子上的吉祥花样各不相同,放在折枝跟前的那只,是退红描金的缠枝花纹样,看着很是旖旎动人。

除了桑青琐因年岁太小,实在不宜饮酒外,众人皆是笑着说些客套话,纷纷举盏。

折枝却有几分迟疑,迟迟未动。

柳氏的视线随之落过来,展眉轻声道:“怎么,是不合胃口吗?”

折枝一愣,轻轻摇头推脱道:“折枝不大擅长饮酒,怕酒后胡乱说话,让大家笑了去,还是罢了。”

柳氏闻言,将目光往旁侧轻落了落,又笑着柔声道:“几位姨娘也是女眷,不也都喝了?只是一盏果子酒,不醉人的。”

折枝抬眼,见旁侧的几位姨娘果然都已喝罢,平日里往柳氏那走得最勤的周姨娘还笑着端起空盏道:“夫人从哪得来的这果子酒?喝着格外甘醇,外头可买不到这等滋味的好酒。”

“你倒是尝得出好赖。”柳氏笑着让绿蜡过去,又给周姨娘斟上了满满一盏:“这果子酒是我特地遣庄子上酿的。选得都是刚离枝的新果与最好的酒曲,再佐上冬日梅花上的雪露,封上整整一年才成。自然要比外头买的甘醇许多。”

绿蜡也笑着道:“新果与酒曲倒还好说些。梅花上的雪露却难得。夫人今年统共也只得了这一坛子,今日可全拿出来了。”

周姨娘听了连连咋舌,低头下去又饮了一口,眯着眼回味道:“这金贵的东西,味道就是比寻常的好些。恐怕王母娘娘宴席上的琼浆,也不过如此了吧?”

折枝无法,只得端起酒盏轻抿了一口,弯眉轻轻夸赞道:“这确是折枝用过最甘醇的一盏果子酒了,果然与外间不同。”

周姨娘坐得离她近些,见盏内的果子酒近乎没动过,有些心疼道:“表姑娘这也太斯文了些,这般小巧的酒盏还要剩下大半,倒不如拿来给我,可别糟蹋了这难得的好东西。”

她是府里的家生子,自小没请过西席,说话间也不婉转,直白的有些呛人。

折枝被她缠的没法,只得重新端起杯盏,将那一小盏果子酒喝了。

只是喝得太急,略有些呛着了,便慌忙搁下杯盏,从袖袋里寻了帕子,侧过脸掩口低低咳嗽了几声。

这一转脸,无意间正转向东首处桑焕的方向。

隔着一整张的席面,东首处的桑焕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欲望与垂涎。

两人对上视线,桑焕迅速移开眼去,像是为了掩饰心虚一般,拔高了嗓音,吩咐绿蜡再给他倒一盏果子酒。

折枝以帕子掩口,想起方才桑焕的眼神,只觉得一阵寒意与厌恶一同从脊梁骨往上攀升。

她隐约间猜到了些什么,立时便站起身来,指尖轻摁在腹部,对伺候在一旁的绿蜡低声道:“我身子有些难受,怕是吃坏什么东西了。恐怕得去一趟净房。”

绿蜡一愣,忙遣人扶住了她,又说了声‘姑娘且等等。’,便快步行至柳氏身旁,俯下身去,将折枝的话递了过去。

柳氏面上露出讶异的神色,伸手招来两名侍宴的丫鬟,担忧道:“折枝平时不大饮酒,怕是不胜酒力。你们多看顾着她些。”

两名浅青色比甲的一等丫鬟齐齐应了一声,小心地打着纸伞,搀起折枝往八角亭外行去。

因着折枝走得颇急,三人很快便穿过了漪雪园,行至最近的净房里。

“你们往廊下等我一阵,我顷刻便出来。”折枝面色微红,对她们吩咐了一声,便掩上了房门。

两名丫鬟只道她是羞赧,倒也没有多想,只打伞往廊下等着。

净房里,折枝却未解开裙带,而是拿了帕子压住了舌根。

不多时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霎时便将宴席上吃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可饶是如此,仍觉得头昏脑涨,仿佛有热气顺着胸口往上攀升。

折枝这才明白那果子酒里怕是有什么门道。可此刻却已晚了,只得咬唇忍了一忍,到外间将自己的狼藉收拾了,又以清水漱口净面,这才清醒了几分。

她踉跄着出去,勉强打起几分精神,对两人轻声道:“我大抵是真的不胜酒力。现在只觉得发晕发困,再回宴席上唯恐让大家看了笑话。”

“你们去与夫人通传一声,便说我提前回沉香院里去了。改日再去与夫人赔罪。”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一名个子略高些的上来扶住了她,担忧道:“表姑娘的院子太远了些。如今您身子不适,又下这样大的雨,天黑路滑的,恐怕不妥。”

“不如先在就近的厢房里住下,隔日再回去倒也不迟。”

折枝愣了一下,终于渐渐明白过来——为何明明不是梅花盛开时节,柳氏却执意要将宴席设在漪雪园里。

漪雪园位于府中偏僻处,离她的沉香院颇远,即便是方才天晴时绿蜡引她过来,也要足足走上小半个时辰。

而如今——

折枝转头看向廊下。

却只见天色昏黑,雨水往青石地面上打出白浪,竟看不清三步外的情形。

折枝身子乏力,扶着廊柱勉强立住,朱唇几欲咬破,却也明白自己大抵是走不回沉香院里去了。

她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模样,对两人笑了一笑:“也是,那今夜便宿在厢房里罢。”

两名丫鬟皆是松了口气,面上重新露出笑意,忙一左一右地搀着折枝往最近的厢房里走。

幸而漪雪园本就是桑府里待客所用,两侧的厢房内起居家什一应俱全。

几乎没走几步,便寻到间合适的厢房安置。

待行入内室,两人便随之上前,想替折枝将外裳褪下。

微凉的指尖方触及到手背,折枝却不由自主地轻颤了颤,只觉得身上烫得愈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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