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陆时寒在她心里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神级形象,但本质依然是个男人,男女思维有壁,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差了千百年的代沟,与其去各种分析解读他的言行举止,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做到求同存异,让他们在这堪比马里亚纳海沟般的巨大鸿沟之下依然能和谐相处、相亲相爱。

用颜芝仪有限的智商,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是各退一步、皆大欢喜。

就像陆时寒期待吃到她亲手做饭并对此念念不忘,哪怕她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为了这份期待也可以试着去努力一回。但这也只是情趣,她可以偶尔几次满足他的愿望,要是他放着手艺精湛的杨妈不用,天天指望她下厨,那就不要怪她产生想要锤爆他脑壳的冲动了。

好在陆时寒也不是那么冥顽不灵的人,都能被她不用和面也是亲手做饭的理论说服,颜芝仪也不太担心他会得寸进尺,做饭这个话题便告一段落了,她又兴致勃勃带着陆时寒去看院中的水井,“刚才打水时发现,这口井好像是冬暖夏凉那种。”

陆时寒也打量了几眼刚打上的井水,点头赞许:“瞧着这般清澈,想来味道也很甘甜清冽,可以用来泡茶。”

颜芝仪的想法没他这么高雅,她只是美滋滋的道,“天热起来,就可以用井水冰镇各种瓜果冷饮,还有泡椒鸡爪,红糖冰粉,吸溜~”

这口水井相当于天然冰箱了,只要她努力开发它的各种用途,冰棒雪糕吃不上,奶油小蛋糕总还是可以实现的吧?

陆时寒:……

看到她几乎是垂涎三尺的表情,陆时寒终于发现一个问题,“仪儿喜欢这个院子,竟是因为可以做各种美食吗?”

颜芝仪点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民以食为天,吃得开心了,生活才有奔头啊。”

陆时寒起初是无奈又好笑,心想不愧是她,比起他以为的那些生活情调,在她心里明显还是美食更重要。

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陆时寒越琢磨却越觉得意味深长。他发现自己整日只读圣贤书,也不可避免有了何不食肉糜的倾向,殊不知吃饭这个在他看来有点没意义的东西,却是很多人毕生的追求。

因为哪怕生活在太平盛世,依然有人努力生存也吃不饱饭,就像曾经的小六儿兄妹。

颜芝仪这句读书人都知道的“民以食为天”,将即将走入误区的陆时寒拉了回来,他只觉得如梦初醒,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引以为戒,日后若有机会出任一方父母官,让治下百姓吃饱穿暖才是他首要的目标。

但当事人显然不知道她随口一句话,竟会产生这么深刻的影响。

颜芝仪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迫不及待把她觉得新鲜有趣的东西一口气都分享给陆时寒以后,才想起自己本该第一时间关心的问题:“对了寒哥,你中午怎么没回来,是在翰林院吃的饭吗?”

陆时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倒也不介意这种小事,他一早就准备好向她解释的,此时便也耐心道,“我去到翰林院时,掌院学士刘大人不巧被召上朝,同僚们都很客气,叫我安心等刘大人下朝归来,于是往便在那边略等了半个时辰。刘大人也很平易近人,放朝回来后亲自询问了告假缘由和近况,便叫我回来先安顿琐事,翰林院近来还算清闲,不急在这两天……”

颜芝仪听到这里不由咯噔一下,还以为要上演办公室斗争了,难道领导这是要让他坐冷板凳的意思?

不等她发问,陆时寒已经话锋一转,一口气将情况都说清楚了,“不过刘大人也说,他这几日若是被圣上传召,得空也会为我禀明此事。虽然我在家中料理俗物,但也不能全然松懈,还是要做好随时面圣的准备。”

“咦?”颜芝仪松了口气的同时,多少也有些意外,“这位刘大人为何对你这般关照?”

难道是不小心被他头顶的主角光环闪瞎、达成了降智成就?不然好好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没必要对手底下一个非亲非故、无权无势的六品修撰这样关怀备至啊,还要主动帮他去皇帝那里刷存在感,亲儿子也就这待遇了吧?

陆时寒不知道她的腹诽,好脾气解释道:“许是因为刘大人是本次会试考官之一,与我有一份师徒情谊,才会关照一二吧。”

颜芝仪眨了眨眼睛,还想问什么,陆时寒却怕她好奇起来没完没了。

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他并不怕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但是可以等说完正事再慢慢解答,否则讲到一半总是被别的话题打断,他多少有些别扭。

所以明明看出了她的好奇,陆时寒还是抢先一步将事情说完了,“与刘大人见完面,离开翰林院大约是巳正,我想着时辰还早,回客栈大约要扑个空,便顺道去了冯大人府上拜见。”

“冯大人身居要职、日理万机,我原是想送上拜帖,约好改日再来拜见,门房大爷却说冯大人刚好放朝回来,还在家中没有离开,并热心的帮我进去通禀。”

颜芝仪:???

好家伙,这看门大爷也中了降智光环不成?

“冯大人听后果真接见了我,说起了会试和殿试写的两篇策论文章,一时聊得兴起,下人来提醒午膳时,冯大人便直接留我一同用膳了。用过午膳又同冯大人聊过两刻钟,冯大人要去处理公务,我便也告辞离开,瞧着天色还早,又转道去了楚兄府上,亲口向他道谢,并约好等咱们住处安定下来,请他过府一叙,并介绍你们认识。”

“之后再无要事,我便回了客栈。”

终于一气呵成、把今天所做的事情全部汇报了一遍,陆时寒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才勾了勾嘴角,看着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颜芝仪,贴心询问:“仪儿可是有何疑问?”

颜芝仪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了,对他顶头上司刘大人那点奇怪的感觉都彻底抛之脑后了,相比之下,明显是那位冯大人和他家的门房画风更不对劲啊,她连未来皇帝楚原璟要来家里做客的事都顾不上关心,想也不想的问:“那位冯大人是谁呀,寒哥为何要第一时间去冯府拜见?”

陆时寒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显然是觉得她虽然不知内情,抓重点的能力堪称一流,刘大人今日对他的关照,和冯府门房的热情,多多少少都跟冯大人对他的赏识有些关系。

“冯大人是内阁次辅、吏部尚书,乃是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肱骨之臣,同时也是这届会试的主考官,与我一同考中进士的所有同年,从此便都是冯大人的门生,虽无师徒之实也有师徒之名。但我与其他同年又略有不同,冯大人于我还有一层提携之恩……”

陆时寒言简意赅说了下他当初是如何被冯大人慧眼识珠,会试名次被提到前十名,才有机会在殿试上被当今钦点为状元的。

可以说没有冯大人,大约就不会有他这位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要比寻常座师和门生的关系来得更紧密些。

否则每次科举,金榜题名者近百人,这些进士个个都把座师当恩师那般对待,而座师也将他们每人都视之为学生,多主持几届科举,岂不是大半个朝堂都是其学生了?

作为实干派领袖的冯大人,平生最厌恶结党营私,此次虽是他第一次主持科举,对第一届门生们的态度却是平平,除了琼林宴上以座师的身份接受了新科进士们的敬酒拜见外,此后再没单独接见过哪位门生。

当然陆时寒是个特例,自从当今在朝会上打趣了一句冯卿家慧眼识状元,这故事已经流传到京城好热闹的百姓耳里,门房不可能不知道主人的心意,接到陆时寒的名帖后就积极热情的进去为他通传了。

而冯大人今日对他的种种表现,更是已然将他作为正经学生看待了。

陆时寒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份青眼相待,不说别的,冯大人为官清廉、一心为民,是出入朝堂的他想要达到的目标。

早在他介绍冯大人是内阁次辅,颜芝仪就想起这位大佬了,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未来的太傅、手握重权的首辅冯柏元。

当然这位太傅的学生不是当今,而是未来的皇帝楚原璟,所以冯大人的辉煌时刻跟陆时寒一样,都要等到楚原璟上位以后。

说起来是真的很巧合,未来皇帝楚原璟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三个人——大太监程柳,如今成了他们家的“童工”;太傅兼首辅冯柏元,听陆时寒的意思好像是很赏识、要收他做学生的样子;最后就是陆时寒本人了。

明明原著中陆时寒跟程柳算是政敌,冯柏元虽然好像对他有些关照的样子、但仅限于上司兼同事的范畴,远没有他现在形容得这样关系亲近,怎么她穿书了一回,自己没落着任何金手指,反而好像给陆时寒头上的主角光环添砖加瓦了一样?

第四十五章年纪轻轻才华横溢的状元郎……

颜芝仪还是那个态度,想不通就不硬想了,陆时寒如果能多一个大佬当恩师,仕途只会比原著中走得更顺畅。

这分明是好事嘛!颜芝仪琢磨了会儿也就抛开了,转而拉着陆时寒去隔壁张家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