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就见双喜双福夹杂在一些看热闹的百姓中,此时也正东张西望的在队伍里找寻,忽然间,大概是看到了她,两个小厮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向这边挥了挥,那意思很明显:表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们来了。
李秋芳半点都没放下心来,不但没放心,反而心还更沉重了几分。
虽然镇宁侯府派了人来,可是她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在哪里他竟真的没来吗哪怕之前对此有所预料,还给荆泽铭找过理由,但真看到这样的结果,她心里又忍不住慌乱起来。
表哥,你是因为我嫁入何家,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所以不再珍惜我了吗在这样紧要关头,也只是派了两个小厮过来应付差事,难道你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和我一刀两断为什么这才几年时间,从前那些爱意就都烟消云散了还是说,你怕人言可畏可你从来都不是怕这个的人啊。
一念及此,李秋芳不由得更加心慌,她心机深沉,从许久之前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自认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哪成想第一天就出了差错,荆泽铭竟没有亲自来救她脱离苦海,这怎能不让她心惊肉跳
“原来是你。”
正心烦意乱时,忽听身旁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大叫道:“贱人,原来都是你,是你给荆家通风报信,枉太太平日里那般信你,连家中大半事情都交给你处理,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她们的你这个贱人奸细”
、第三百零九章:演技精湛
李秋芳扭头一看,原来是何富贵的一个妾室,平日里不算受宠,连姨娘都没做上,倒是对何家忠心耿耿的。此时对方双目通红地盯着她,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两只胳膊高高擎起,看着就像是要扑过来抓住她恶狠狠吃掉一般。
李秋芳情不自禁就退了一步,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又踏前一步道:“你莫要来冤枉我,我虽然管着一半的家,可我知道家里什么事元帅的那些事,不是这一次皇上下旨抄家,我更是半点都不知道”
不等说完,就见那女人猛地冲上来,大叫道:“你敢说你不知道谁信元帅和世子爷都是毁在你这吃里扒外的女人手上“
李秋芳不避不让,就那么平白无故被对方抓挠了几下,一边哭着分辩,忽听远处双喜叫道:“怎么回事都打人了也不管一管吗”
那些御林军本来乐得看这场厮打大戏,不过听见有人说话,也不好置之不理,于是上前给了那妾室一鞭子,接着将她拖开,听见还在叫骂不休,索性给了两个嘴巴,这才让对方止住骂声。
李秋芳哭得梨花带雨,双喜双福看着都不忍心,然而却也毫无办法,荆泽铭不在,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去求主持抄家的官员通融一下,让他们提前赎买李秋芳。
“这事儿回去不要和爷说,不然他一定后悔没亲自过来,这本不打紧,可若是让大奶奶知道因为咱们的话,让爷心里不安,咱俩就完蛋了。”
双喜小声嘱咐着双福,接着跟上御林军的队伍,很快,就有顺天府的官员过来接手,将女眷奴婢们领到平日里人牙子聚集的地方,接着每人身上插根草标,这就等于是宣告开始卖人了,操作过程十分简单粗暴。
双喜双福第一个冲上去,只花了七百两银子就将李秋芳主仆两个赎买出来。如今镇宁侯府的声威正盛,而几年前荆家世子和这位李姑娘的事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所以即使有那垂涎李秋芳美色的纨绔子,又怎敢和荆家争人。
李秋芳和翠竹的草标刚刚插上就被取下,当她扶着翠竹,缓步来到双喜双福面前的时候,耳边还全是叫骂求救羡慕嚎哭等种种声音。
忍不住昂起头来,双手在袖子里紧握成拳,这女人心中暗道:既让我逃出生天,就说明天也好,命也好,都是眷顾我的。从此之后,我绝不会让自己再陷入这样难堪羞耻的境地,我要翻身做主,让所有嘲笑我的人看看,我就算是残花败柳,也可以扭转乾坤,一生富贵。
“表哥怎么没有过来”
离开那群命运不知会如何的昔日熟人,在拐过了一面墙后,李秋芳忽地停下脚步,带着些恼怒的看向双喜双福,沉声问道。
双喜双福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表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她到底凭什么能理直气壮说出这种话好像爷不过来就是天大罪过似得。
表面上却连忙陪笑道:“哦这个爷有事情要忙,但吩咐过奴才们,一定要让表姑娘平平安安的。”
“胡说。”
李秋芳眼圈儿泛红,两滴泪水蓄在眼中要掉不掉,哽咽道:“说得这么好听,他还会在乎我的死活吗说不定他现在就觉着我是一个耻辱,心里恨不能我立刻死了,他也就可以卸下曾经的山盟海誓,再不用为我操心了,是也不是”
“没有没有。”双喜双福连忙摇手,不知怎的,他们明明知道荆泽铭没有这样想,可是看着李秋芳说着说着就泪如雨下,两个小厮竟没来由就感到一阵心虚,因为他们两人暗地里说话的时候,的确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不必分辩了。“李秋芳一抹脸上泪水,高昂着下巴道:“你们回去告诉表哥,我谢谢他今日的援手。星移斗转世事变迁,我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他也已经有了娇妻美妾,我们曾经的情意,已是落花流水,不可追寻。这七百两银子,我会想办法还给他,你们告诉他,也不必想着什么负不负我的,这一切,不过是我自己命苦,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因为我,还曾让他受过那么多连累,若有因果循环,那这便是我的报应。够了,从此后我不会再见他,更不会去想他,让他也别来找我,就给我留一点最初美好的记忆,以度余生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这里双喜双福面面相觑,接着连忙追上前,苦笑道:“表姑娘您千万别这么说,爷真是十分记挂您的。不但爷,就是奶奶也想着您,您看,这儿还有两千两银票,是奶奶给您安置用的,说您就算被赎出来,回娘家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李秋芳一双眼睛如刀般冷冷盯着他们两个,只盯得两人心里发毛,双喜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忽听李秋芳惨笑一声,喃喃道:“她如今是表哥的心上人,我梦寐以求的表哥,梦寐以求的生活,如今都是她的,这京城里,还有比她更幸福的女人吗何苦拿银子来扎我的心,她是存心要逼死我吗”
说完忽地一下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只让双喜双福都麻了爪儿,不知该怎么劝,只能一个劲儿解释道:“表姑娘您误会了,奶奶真不是这样人,她那个人可大气了,这就是害怕您在家里受委屈,如今是您兄嫂当家做主”
不等说完,就见李秋芳猛一把抹去眼泪,接着深吸一口气道:“我是一个苦命人,想法不免有些偏执狭隘,只是如今,我真真没有心思去体会表嫂的好心。她和表哥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回去吧,这里离我娘家不远,我和翠竹自己回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