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开始慌了,走到韩峰跟前道:“慢着”
贺云昭扬唇道:“大嫂不是要我看你的真心么难道你的真心就这么点儿我到现在还没瞧见呢”
黄氏死死地攥着帕子,手指上的戒指把肉都勒肿了,语气平静道:“你明知道我与这后生没什么瓜葛,却叫他这么写下去,若是传出去了,我的颜面往哪里放”
“那你又明知道我与他并无奸。情,不也过来算计我么”
黄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死死地盯着贺云昭,吐了口气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过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偏生你们都不让我安宁。没什么比证据更让我安心,今儿我非得让他把这事儿给我写清楚画押,若你安分守己些,这纸张嘛,也不经放,放着放着就烂了,你若还给我找麻烦,我便直接将他扭送官府,到时候连累误伤了大嫂,也是我的无心之举。”
这就是摆明了威胁黄氏
贺云昭瞪着韩峰道:“给我继续写”
韩峰一哆嗦,便老老实实把方才那几句话,都写了上去。
主要的情节都上在上边了,黄氏看着已经干了的墨迹,恨不得撕烂那张纸。
贺云昭道:“你也别想着毁了这张纸,丢了一张,我便让他再写一张。况且今儿这么多丫鬟看着,若真要闹大了审起来,人证也是有的。你又能奈何”
黄氏真后悔来惹这个麻烦后宅里这样算计的事儿多了去了,怎么贺云昭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的人,难道她身上胎记的事闹出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吗韩峰也是个嘴不硬的,死磕到底有什么怕的人家一句话就把他吓得什么都招了,没用的东西
黄氏尽量平静了呼吸,道:“这事真闹出去了,于你也没什么好处,便是你真与这人没什么干系,一传十,十传百,传着传着就说不清了,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你身后有家族夫君儿子,有体面有尊严,我和你,不一样。”
黄氏细细体味了贺云昭的话,她身为忠信伯夫人,但是与娘家不和,又无儿无女,无依无靠,便是声名脸面她也是不要的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她怕什么
黄氏开始害怕了,她根本不敢同贺云昭硬碰硬磕,她赌不起。
贺云昭看着黄氏面上渐渐慌乱的神色,垂下眼皮喝了口茶,她以前确实是不怕的,都一无所有的人了,还怕什么不过现在她是个有牵挂的人了,当然,外人并不晓得,黄氏也不晓得。他们不知道,所以贺云昭才能拿捏到别人的软肋,而别人掐不到她的软肋。
黄氏手臂垂了下来,缓和了面色道:“这事是我不对。”
贺云昭面无表情道:“画押。”
文兰拿了红印泥给韩峰按了个手指印在上面,然后便把“证据”交给了贺云昭。
贺云昭拿着纸道:“还请大嫂安分些,倘或我只要听到一星半点关于我胎记的传闻,这张纸迟早流落出去,明白么”
这意思就是说,卢氏的嘴也要黄氏去堵了
黄氏咬牙道:“说话算话我不说出去,你也不说出去管好你的丫鬟”
“这话该是我对你说才是。”黄氏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来,四张嘴可不好堵着。而贺云昭修齐院的人,都是万嬷嬷亲自挑选出来的,嘴巴个个都严实。
黄氏沉着气道:“不劳弟妹操心。”
“大嫂请便。”随即看了文莲一眼道:“把他给我赶出去。”
文莲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待黄氏先一步走了后,便把韩峰打了一顿,没打脸,伤全在身上,便把人扔了出去。
韩峰才一出去,便被另外的人拦着了。黄氏本来就在门口等着韩峰,只要这人没法开口说话,贺云昭的那张纸就是废纸,偏总有人比她手快,先一步把人带走了。
那人自然是曹宗渭,他一听说黄氏进了伯府不久之后,韩峰也进去了,他便派人守着把人带了回了,当天夜里,他便知道了所有的事。
对黄氏与韩峰愤怒之余,曹宗渭更多的是心痛,他心疼贺云昭总是这样一副毫无弱点的独当一面,别苑小聚那日,她明明是落了泪的,因思亲,因伤心,明明就是心软的姑娘,怎么就和穿着盔甲的男人一样呢。
他真想快些娶她回去。
忙完手头上的事,已是深夜,曹宗渭难以入眠,换上一身黑衣,便潜去了忠信伯府。忠信伯府的护院只是普通练家子,还察觉不了他的动静。
没多久,曹宗渭就溜到了贺云昭的院子,却见她屋里的烛火还亮着。
上了房顶,曹宗渭揭开瓦片,扔了一块儿小石头进去。
贺云昭坐在榻上,听见了动静便猜到是谁哪个贼难道会先提醒主人家他要进来么
遂装出困倦思睡的模样,打发了丫鬟出去,亦不要她们守夜。
文兰文莲回了后边倒座房,东梢间这边静悄悄的,贺云昭支开窗户,曹宗渭一个翻身就滚了进来。
黑漆漆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贺云昭关了窗户,把人引到内室,悄声道:“怎么半夜里来了”
曹宗渭什么也不说,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蹭着她的发顶道:“我都知道了。”
贺云昭抚了抚他的背脊,顺着他的脊梁骨一寸寸地往上,一截一截如珠似玉的骨头是那样的让她感到踏实。
曹宗渭有些责怪道:“怎么不先同我说”
“我能解决,何必把你牵扯进来虽然我已拿到和离书,外人并不晓得,我不想连累你的名声,更何况这会儿正是要紧关头,多少人盯着你手里的兵权。”
“我不怕你连累,更遑论也连累不了我,就凭那些人,还动不了我已经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这些年的仗可不是白打的,鞑靼那么怕他也是有缘故的。
贺云昭还欲分辨什么,便被曹宗渭狠狠得吻住了,近乎啃咬的深吻,吮吸的她喘不过气来。好一会儿后,曹宗渭才松开她。末了还真的咬了她一下。
贺云昭摸着唇低声道:“你咬我做什么”
曹宗渭捏了捏她的耳垂,嗓音低哑道:“叫你长长记性,以后有事,记得第一个想到我。”
“我是第一个想到你,我想着不要连累你。”
曹宗渭抱着她,小声笑道:“伶牙俐齿。”
“我说的是真的。”
“嗯,我知道。”曹宗渭抱着他道:“那小子现在在我那儿,黄氏也想找到他,估计找到了他,死无对证,你那证据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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