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道正欲跟上,身体却被陈员外死死抱住。低头一看陈员外早已丧失人性,双眼泛着绿光,嘴里发着类似野兽的嘶吼,口涎鼻水顺着脸庞流了一地,不由的一阵头疼。正欲开口,夜夕已经从他身边冲过,紧跟着黄皮子消失在树林中。
也许是吴承道早早就告知了夜夕的身世,夜夕决不允许任何一只妖从他手里跑掉,决不允许
黄皮子身形灵活,几个闪身便从夜夕的视线中消失了。夜夕也并不急,那丝若有若无的妖气一直指引着他往正确的方向前进。
不一会儿就来到一间破烂的庙宇前。太久没有了香火,整间庙宇显得无比阴森。夜夕定了定神,随后踏进庙宇。
只见那黄皮子此时正坐在一座倒塌的铜像前,又恢复到之前那貌美女子的模样,只是脸上的皮肤已经皲裂开来,让人有些胆寒。
“哎奴家好不容易炼成了一张皮就被你们给毁了,怎的这等不懂怜香惜玉。”幽幽的话语从前方传来,只见她缓缓地转过身,一双媚眼看向夜夕。
夜夕没有应她,只将铜镜抛向空中,口中喃喃念了几句口诀,铜镜一下长了几尺,镜子后的阴阳鱼也缓缓地转了起来。
“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夜夕的话仿佛充满了魔力,让黄皮子下意识就朝镜中看去。
“我看见,看见一个好美的女子,正依偎在一名男子身旁,好生让人羡慕。”黄皮子像失神一般走向铜镜,伸出手想去触碰,却又生怕碰碎这般美梦,生生地停在了空中。
“那是我吗”黄皮子突地转过头看向夜夕,眼神里野性尽失,只有憧憬,“是我,对吗我也想变成一名女子,去爱一个人。”
“抱歉,你没机会了。”
夜夕并没有为黄皮子的话所动,手诀一变,铜镜里射出耀眼的光芒,将黄皮子笼罩在其中,阵阵青烟从她身上冒起,终是没撑住,跌坐在地。
“我什么都没做,只想变成一名女子,去爱一个人。”
最终,黄皮子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于空中,只有那件青纱掉落在地上。
“夜夕,那陈员外”
吴承道从门外跑进来,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一件青纱摆在地上,只得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那员外气血饱满,精气神未损,只是几日熬夜有了些许黑眼圈。我本想敲打那黄皮子一番便放她去罢,可你这”
“她是妖,就够了。”夜夕冷冷道,收好铜镜便走了出去。
吴承道听罢,站在庙中一阵愕然。
也许我不该告诉他哪怕纸包不住火,迟一点知道也是好的。
吴承道有些纠结,便不再去想,只下定决心来日方长慢慢转变夜夕的想法。
凉风徐徐,刮过空荡的庙宇,几片残叶盘旋落下,宛若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
第三章悬赏
沂水镇不大,但却整日都热闹非凡。
夜夕背着竹篓,跟在吴承道的身后,终是少年,目光被来往过去的行商和随处可见的吆喝声吸引而去。
吴承道无事的时候总会带着夜夕上街游荡,又或是去听书,又或是去唱曲,葫芦被他绑在腰间随着步伐敲打在匕首上,发出“梆梆”的声响。
突然街边的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忙活,嚷嚷着朝一个方向涌去。
“走,看看去。”夜夕拽过吴承道,跟着人群走去。
“悬赏近日本县有大妖作祟,本县的妖师数次讨伐均无功而返,故在此向邻地的妖师们求助,但凡有大能者降服此妖,本县令必将重赏”一名男子此时正扒着一张黄布大声读道:“落云县县衙宣。”
“怎的,落云县也遭遇妖魔不幸”
“是啊,若非不是到了危难关头怎会发布此悬赏。”
“世风日下,妖魔当道,何处安好”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在当下但凡是关乎妖魔,总会惹得人们心中恐慌。
“夜夕,走,回家。”吴承道一把拽过夜夕,挤开拥挤的人群,消失在街头。
“爹,我们是要去落云县吗”夜夕坐在沂水湖边,望着湖水发呆。
“夜夕,落云县的妖与我们往日遇到的妖不同,只怕是成了精有些道行了。那落云县数得上名号的妖师就不下数名,哎,凶多吉少。”吴承道举着他最爱的红梅酿,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你可是有些怕了”夜夕转过头,嘴角挂笑。
“出生牛犊不怕虎,你这毛头小子又懂些什么。”吴承道灌下一口酒,开口道:“我们之前所遇,可都算是小打小闹,普天之大,又得见几许没必要为了缥缈的名号和金银铜臭而白白丢了性命”
“那你学道降妖是为了什么,若是为了图个安生快活何不耕田种地,行商敛财倒也清闲自在。”夜夕毫不在意地道,吴承道听后一怔,眼神划过沂水湖,显得有些空洞。
“爹,为何我们不多等几日,待其他妖师汇合后一道前往”
吴承道死死地拉着面前那道身影的衣摆,那身影愣了下,俯身拍了拍吴承道的头叹道:“承道,不会有妖师来了,我们求助令已发出多日,要来早来了。”他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怪我们沂水镇拿不出他们想要的。走罢,再拖几日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生命受害。”
吴承道尚且年幼,不能理解那个身影的话,更不能理解他明知力不足却为何偏要以身试险,只得懵懵懂懂地跟在他身后。
直到他将匕首和残书放进他怀里叫他快跑,自己却被贯穿拉进洞穴,吴承道才如梦般惊醒,发疯一样地跑下山,挨家挨户地敲门,哭喊。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亮着灯却没人应他,是睡着了吗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唯一明白的是那晚过后他便是一个人,他不在乎同龄的孩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也不在乎家家户户一到夜幕就熄灯闭门,更不在乎那洞穴中传来的阵阵嘶吼。
有时,他更想那妖从洞穴中冲出,来到沂水镇街上,看见一个孩子在漆黑的街上游荡便一口吞了他。
直到后来,那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独自上山,人们听到他站在山上不断地嘶吼,哭闹大笑,看见他站在洞穴前浑身浴血宛如疯魔,个个避之不及。
可他们又可曾想到,沂水镇几年未敢亮起的夜灯重新点燃是拜谁所赐,又可曾想到终有一天会跪倒在面前的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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