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殃沉沉看他许久,无声叹了一口气。
扶玉秋做梦还在雪里撒欢打滚,迷迷糊糊了半天终于清醒。
他的视线一片雪白,身体还隐约有些颠簸,有种还身处梦中的错觉。
扶玉秋迷茫翻了个身,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下的是柔软布料。
——此时他正团在凤殃的层叠宽袖中。
白雀用翅膀往前扒了扒,啾啾两声。
修长的五指轻轻拨开半掩的袖口,凤殃的声音从外传来:“醒了?”
扶玉秋往外爬了爬,只露出一只小脑袋在外面,迷茫道:“啾啾?”
外面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凤殃肩上已落了薄薄的积雪,他缓步走着,似乎想让扶玉秋躺得舒服点,闻言淡淡道:“出去。”
扶玉秋疑惑:“去哪里?”
凤殃用两指轻轻摸了摸扶玉秋的脑袋,而后抬手往前一指。
熟悉的山谷就在眼前。
扶玉秋一愣。
闻幽谷?
这场雪下得太大,让原本郁郁葱葱的山谷入口变得莫名陌生,扶玉秋左看右看,辨认了半天才终于确定,这里竟然真的是闻幽谷?!
扶玉秋吃了一惊:“怎么突然回来了?”
凤殃之前不是一副要把他锁起来生米煮成熟饭的架势吗?
凤殃笑了笑,道:“回来不高兴吗?”
扶玉秋点头:“当然高兴。”
“那就好。”
凤殃已经走到山谷入口,两指贴着扶白鹤布下的透明结界轻轻灌入一丝凤凰灵力。
熟悉的凤凰灵力刚一溢出,被灌了一晚上的扶玉秋嗅到熟悉的气息,本能腰肢一软,本能觉得神魂又要交融了。
好在这次并没有蚀骨的快感遍布全身,扶玉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雀叼了一下凤殃的袖口拽了拽,好奇道:“要是回了闻幽谷,我哥可能不会再让我出去啦,你真的愿意啊?”
凤殃长身玉立等着扶白鹤过来,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撕开结界进去,他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袖口,避免大雪灌进去。
“不会。”凤殃说,“我会带你走。”
扶玉秋没忍住,噗啾一声笑了出来,在袖子翻了个身,眼睛都弯起来:“就靠这个金镯子啊?他们看到肯定和你拼命。”
凤殃也跟着笑,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他们商讨合籍之事。”
扶玉秋:“啾……啾?!”
扶玉秋差点直接从袖子里翻出来,拼命扒拉两下袖口,瞪圆了眼睛:“合籍?!”
凤殃看起来风轻云淡,就像说了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嗯。”
扶玉秋都懵了:“怎、怎么突然就合籍了?”
他还以为就大尾巴鸡这矫情劲,还得再别扭一段时间来着,他还做好了长久的准备。
但没想到他只是睡了一觉,凤凰竟然想通了,甚至还要合籍结为道侣?
凤殃一袭雪袍,袖口衣摆绣着不易察觉的凤凰暗纹,站在茫茫大雪中好似要羽化登仙的仙人。
他伸出手轻轻接了一片雪花在指腹上,气质仙气缥缈、禅寂空灵,差点要让扶玉秋以为这人要立地成佛阿弥陀佛了。
凤殃垂着眸,盯着那逐渐融化在指腹的雪花,轻声道:“我想让你是我的。”
只是他一个人的。
而不是像这朵雪花,看着美丽,却会在他指腹上逐渐融化。
扶玉秋一身羽毛都折腾乱了,疑惑道:“我是你的啊,我只喜欢你,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他和凤殃说过,可得到的只是一个敷衍含糊地回答。
只是这一次,凤殃不再无视从扶玉秋神魂源源不断传过来的暖意和毫不掩饰的爱意。
“好。”凤殃看着他的眸光温和得一塌糊涂,“那你是答应合籍了。”
扶玉秋迷迷糊糊的就被绕进去了,点点头:“行、行的吧,只要两个男人能合籍那就合呗。”
他不太懂人类合籍是什么样的,只在百花苑草草瞧见过一次花主合籍,看起来阵仗还蛮热闹。
凤殃一笑。
就在这时,面前的结界骤然被人从里面撕开一道裂缝,扶白鹤气势汹汹地出现,厉声道:“什么合籍?!”
扶白鹤很少发怒,唯一一次真正地朝扶玉秋发火还是小时候扶玉秋打算偷偷出去玩,险些被人当一把薅了煮汤。
乍一听到这声厉喝,扶玉秋吓得直“啾啾”,将脑袋往凤殃袖子里一缩,装死了。
凤殃却是个不怕事的,扶白鹤都要冲到他面前砍人了,他依然面不改色,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地回答扶白鹤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