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扶白鹤的悬赏令。
扶玉秋:“……”
这缺德事也只有扶玉阙能做得出来,扶玉秋跑去玄烛楼发布悬赏令的地方:“我要撤了这个悬赏令,可以吗?”
女修正闲得打蚊子,看到有人忙振奋起来,道:“不可以呢,那是楼主特意交代要分发下去的,不能随意撤。”
扶玉秋也不好为难,等扶玉阙回来再说。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木镜轻轻拽了拽他的手,怯怯道:“有、有危险。”
扶玉秋疑惑低头:“什么?”
木镜捂着一只眼睛,嘴唇发着抖:“好像……有人要来抓你。”
扶玉秋这才意识到木镜好像又在用这双异瞳看未来的,正要细细问,却见木镜捂着的那只红瞳似乎淌出鲜血,缓缓从指缝溢出。
木镜看起来痛苦极了,却还在死死咬着牙,发着抖说:“把你带去……唔!”
扶玉秋吓了一跳,忙急急道:“别看了!”
木镜摇头:“你有危险,我……我要看清。”
扶玉秋看到木镜那细白手指上全都血,甚至顺着手腕淌进袖口里,看着极其触目惊心。
可木镜像是不怕死似的,还要再看。
扶玉秋呆呆看他,突然扯下他的手,伸手一把捂住木镜的双眼,厉声道:“我说,不许再看了!”
木镜浑身一抖。
他一直很听扶玉秋的话,但此时却铁了心要看,微微挣扎一下:“我、我没事。”
扶玉秋见他还挣扎,直接沉下脸来,道:“木镜。”
木镜手死死抓住扶玉秋的袖子,呜咽一声,似乎真的被吓怕了,讷讷道:“我、我很有用的,我能保护你,你……你别把我送走。”
他想证明自己真的很有用。
他从小就能看到天灾人祸,却因父母的叮嘱闭口不言,只有牵扯到极大的灾祸时才会逼不得已地开口——可就那一次开口预知炎火雨,却被当成灾祸对待。
木镜不想再看任何天灾,只想让这双不详的异瞳来为扶玉秋趋利避害,就算魂飞魄散也心甘情愿。
他想告诉扶玉秋,自己真的很有用。
不要……丢下他。
扶玉秋抱着木镜单薄的身体,轻轻吐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我没有不要你,来玄烛楼也不是要将你送走。”
木镜羽睫上全是眼泪,却强撑着不肯掉下来,闻言茫然道:“真的吗?”
“嗯。”扶玉秋伸手为木镜擦掉倏地掉下来的眼泪和半张脸上的血痕,无可奈何地说,“不要作践自己,未来自有天定,若是什么事都要你用眼睛来提前预知,那岂不是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木镜还小,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却附和地点点头。
“不用担心。”扶玉秋说,“等我拿到钥匙,我就带你回家。”
木镜一愣,忙不迭点头:“好、好。”
***
冥府。
白雾凝成雪袍,凤殃从云中踏出。
黄泉边一棵遮天蔽日的槐树盛开着一串串雪白的花穗,香气逼人,树下黑衣勾魂殿主楚遇正捏着一串槐花垂眸看着。
树边,凤雪生怯怯躲着,眼睛偷偷摸摸往楚遇身上瞅,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遇微微挑眉,道:“今日之事,你为何插手?”
凤殃走来,淡淡道:“想做就做了。”
“你倒是有兴致,只是可怜了我。”楚遇的手腕上垂着两条漆黑满是阴气的锁链,似是遗憾地说,“好不容易勾了这么多魂魄,却都要放回。”
凤殃瞥他。
楚遇也没和他多言,抬手将锁链的魂魄放入槐花中,抛给眼巴巴看着的凤雪生。
凤雪生赶忙接过,见父尊给的“历练”能完成了,当即高兴起来。
凤殃一摆手。
凤雪生遭不住黄泉的森冷,见状如蒙大赦,看了楚遇一眼,赶忙颠颠溜走了。
楚遇还在看凤雪生离去的背影。
凤殃道:“怎么?”
“你这儿子,倒是奇怪。”楚遇又掐了一朵垂下来的槐花,放到嘴里嚼了嚼,惨白如死人的唇莫名带着股色气,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凤雪生的背影,似笑非笑道,“他方才竟然主动要将魂魄送给我吃,还说自己的魂魄甜,好吃得紧。”
凤殃:“……”
凤殃不想和他说凤雪生如何颓废没出息,淡淡道:“那人转世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