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也没有对着陌生人太热情的习惯,只把行李都放进床底下后,这才坐下来喘口气。
上一回坐火车还是送她上学,这回变成来两个人一起,感觉上多少有些新鲜。
郑重把挎包放在大腿上说:“要不要吃东西?”
沈乔刚刚下大巴,才从晕车里缓过来,蹙着眉说:“我想睡一会。”
想睡就睡吧,郑重坐在床沿,余光里能看见她的睡颜,想想也从包里拿出报纸看。
正是刚刚上车之前买的,日期还很新。
对坐的小青年看完自己手里的正无聊,索性就着他半举着的手看报纸的背面。
还别说,两个人各看各的正合适。
郑重其实早就注意到,不过这都是小事,他也没在意,甚至会瞅着他的神色翻页。
小青年也不是没眼力见的,主动打招呼说:“大哥你们去哪啊?”
郑重道:“浦化。”
又反问他一句。
小青年一脸高兴说:“巧了,我也是。”
然后介绍说:“我是去上学的,你们呢?”
郑重看他随身就一个背包,惊讶于他居然是去上学的,说:“我们也是。”
小青年才是真的惊讶,说:“你们夫妻一起上学吗?”
这种事虽然有听说过,但却是挺少见的,一般人不会往这上头想。
郑重点点头,主动问道:“你是哪个学校?”
小青年的态度明显更加热络,说:“农林,才要上大一。”
郑重都没想到他跟自己一样,毕竟浦化今年招生的学校有十几所,各个方向的都有。
因此录取率上也比去年高出些,这种偶然不是经常会遇到的。
他道:“我也是。”
小青年惊喜道:“那咱们以后还是同学了,我叫陈培华,陵山人,今年十八岁,你呢?”
郑重也做完自己介绍,下意识回头看沈乔,就对上她含笑的眼。
其实他开始说话的时候,沈乔就醒了,不过是想让他自己跟人打交道。
这下被发现只是调皮地吐吐舌头,然后赶紧闭上眼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郑重只当她是犯困,声音不由自主低下来。
陈培华当然也不会当着人家丈夫的面问任何跟人家媳妇有关的事情,因此他只一个劲跟郑重搭话,看上去有几分兴奋劲。
郑重也从他的话里知道他是在浦化有亲戚,很多东西都不用自己准备,这才行李少。
难怪轻装从简,原来是不需要啊。
两个人算是相谈甚欢。
沈乔乐见于这种场面,她心知郑重并非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性格,这点已经有很多事可以佐证。
因此她坚信他只是需要一些人际交往的契机就能有所改变,这种变化是她没有办法提供,甚至应该离事件中心更远一点,才能更帮助他成长。
就像是孩子要学走路的妈妈,虽然担心也得松开手让他自己来。
郑重只是奇怪于她今天怎么这么困,眼看到饭点她还是闭着眼,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一下。
沈乔压根没睡多久,好笑推开他的手说:“我这是假寐。”
郑重这才松口气,关切道:“该吃饭了,吃完再寐吧。”
沈乔这才坐起身说:“那打点热水吃包子吧。”
黑尾妈给的,现在天气热,放到明天肯定就坏了。
当然,两口子说着话,也没忘邀请陈培华一起,毕竟实在是太有缘。
陈培华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看得出来他是那种家境阔朗到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人。
他接得很爽快,说:“明天我请你们。”
这趟火车走得比较慢,准时的话要明天早上十点才能到浦化。
沈乔倒是还客气了几句,不过也没真的拒绝,毕竟礼尚往来本来就是人际交往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郑重就是不擅长这些,他觉得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所以在有她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依赖着她。
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这并非是件好事,而且男人本来就该承担更多,只是想改变都无从下手。
人的性格形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更何况郑重这个年纪几乎是定型,他只是试图跨出步伐,不过还没走出去而已。
沈乔不知道他现在考虑得有那么多,但她其实也很矛盾。
一方面她希望郑重能按照自己想法去做事情,不必太过勉强;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他能在世事上更加游刃有余一点,就像做父母既担心孩子太用功读书搞坏身体,又盼着他们成绩再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