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店里打烊他们回到家的时候,骆听雨早睡的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早上骆常庆准备出去‘接货’的时候,才想起来闺女的事。
他嘬着牙花子想了想,招呼还在饭桌上磨蹭的闺女,道:“九九,要不要跟爸爸出去接货?”
骆听雨放下碗从凳子上溜下去,道:“去,我跟爸爸去接鱼。”
邢爱燕不同意,赶紧拦着:“你不是骑洋车过去吗?外头这么冷别让小九跟着,我这仔细养了一冬俩孩子连个喷嚏都没打,这临到过年了再让小九冻感冒了。”
骆常庆倒是忘了这一茬,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跟闺女道:“那你跟姥娘在家,爸爸一会儿就回来了。”
谁让他早上随口胡扯说三轮车没弄回来不是让谁捎别的地方去了,是扎了带,他送去修了,自己得先骑车过去看看三轮车修没修好,之后再去‘接货’。
他丈母娘要是能让他把孩子带出去才怪。
再找机会吧!
就骑车出门了。
骆听雨知道她老父亲怀疑了,昨天的愣怔她也瞧出来了。
可遇到那种突发事件她也不能不管啊。
她眼神好,当时都看到老父亲变脸色了,能眼睁睁瞧着不帮腔吗?
怀疑就怀疑吧,其实说实话也行,尴尬一下子就过去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就轻松多了,又坐回去多喝了半碗粥。
出了门的老父亲寒风一吹,也开始翻来覆去的琢磨。
把这半年来闺女的细节推敲了又推敲,越想越觉得是那个可能。
骑着车一忽而笑,一忽儿摇头,把路上的行人吓了一跳。
“啧!”骆常庆好笑地嘟囔,“难怪这么会带她弟弟呢。”
他就说,前世的闺女这个年龄时就知道玩,还会跟弟弟争宠抢东西。
“难怪背东西这么好,学认字这么溜呢。”
他就说,上一世的闺女这时候没这么大天赋啊。
“难怪果园南头多个编织袋还多一堆白菜呢。”
以前没发现,现在才觉得白菜种子如果真是颠出去的,落地的时候为啥不撒开而是全挤成一堆呢?
那编织袋再想想,铺的过于板正了。
“难怪会那么凑巧的让她妈看杂志搭配衣服呢。”
这是听文霞提的,说闺女在新华书店翻书,指着书上的明星说人家穿的衣服像自家店里卖的,才激发了文霞的灵感。
现在看来,应该是刻意而为之的吧?
“难怪小小年纪就能跟她大爷大娘吵架,还吵的有条有理,哈哈哈……”
闺女可比他爱记仇啊!
老父亲竟觉得有点开心,蹬着车子一溜窜。
但开心着开心着就把车子停了下来,一脸沉思。
所以,自己之前当着她娘俩的面找的那些借口、煞有介事的‘教学’、还有他这段时间的‘托运’跟‘捎来捎去’的东西、以及所谓的、跟人家合作搞来的水果和蔬菜……
骆常庆搓了把脸,开始细数他接下来会有多少社死现场。
要不就着买张票回老家卖鱼去吧?
骆听雨是之前不知道咋面对,这会儿觉得老父亲可能起怀疑估计要试探她了,她反而很安详。
还有心情吃海虾干呢!
抱着海虾干坐在炉子旁边看电视。
骆言在学走路,让她姥娘用长围巾提溜着,蹒跚着在屋里转圈。
看见姐姐吃东西,就转个弯往她这边走,一边走一边流口水。
等快走到姐姐跟前时,姥娘一使劲给他提溜到那半拉,让他继续挪。
骆言也不死心,又重新迈着步子往姐姐这边走,眼看着小手就要抓到姐姐了,又被提溜走了。
连着三回就气哭了。
邢爱燕笑道:“不哭不哭,那个你不能吃啊,等中午姥娘给言言烙鱼吃,咱吃带鱼,那天吃的带鱼言言还记得吗?”
骆言撇着小嘴委屈:不记得了,他现在就想啃一口姐姐手里的东西!
到了九点多,胡同里传来突突突的声音,邢爱燕跟骆听雨道:“应该是你爸回来了。”
又道:“出去看爸爸卖鱼吗?出去的话围上围巾戴上帽子和手套。要是不愿意出去就跟弟弟在屋里待着,姥娘出去给你爸爸打打下手。”
骆听雨觉得这时候她看着弟弟比较好,就跟奶团子留在了屋里。
“爸爸——”骆言听姥娘说‘爸爸’,就跟着重复,还指指外头,估计是想出去。
骆听雨把他按在椅子上,道:“不出去,在屋里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