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鲁斌揣着扭转乾坤的志向,想要做出一番大事,现在却是积蓄实力的潜伏期。不久前,他亲手洒下星星点点的火种,只等待时机掀起燎原烈火,便也存着与官方虚与委蛇的心态,神色淡然地前往县主簿家里赴宴。
市井传闻,仙真不忌人间烟火,主簿王洛宾得知详情后,便摆开年节的大宴款待。
席间,作陪者有高山岭铁心观的主持,两人谈玄论道,起先还能分说几句,后来主持发觉自己道行还浅,就洗耳恭听,静听入世仙真的高论。
“道人修行四要,财侣法地,首重钱财。所谓破家修道,实质入门奠基,就是强壮筋骨,令体内充满元气,没有大补之物万万不行,每日耗费钱财以万计数。道途艰难,独自而行譬如登山,没人做伴,长途跋涉真个艰难。有道侣为伴,可解苦闷,互为参照,互相扶持,方能走上长生之道。道法,又分道术、道法,求术不得法,终究一场空;有法而无术,空有道力,却无力护卫自身周全,抵御天灾的厄难,也是万万不行。最后便是地,又称为洞天福地,得地者方能成仙,余者不过散流。行家一听便懂,我也不多说了。”
铁心观道长深以为然,随后想起自己的散流身份,忍不住黯然失色。
鲁斌瞧他自怜的神色,便开口劝慰:“不依福地不成道,仰仗洞天方成仙。我看过高岭山地气,瘴疬弥漫,恶气滋生,实在不是一个好去处。即使我出手调理,也不过一处福地而已,还得植树造林,依照地形布置阵法,方能留住风水之力。难,难,难,道业真个艰难。”
县主簿王洛宾若有所思,心里却将高岭山惦记上了:“没成想,城北四里地的高岭山竟然也是福地所在,若是能请动这位仙真出手调理,此事就落到实处。铁心观,必须捏在本官的手里。”
他计议已定,也不理会主持道观的白水道长,专门与仙真敬酒,鲁斌自是来者不拒,喝了十斤一坛的大酒,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肚子更是平平如常。
县主簿暗暗心惊,只是记在心里,随后借着酒意,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想要让仙真看看他家里孩儿的根骨。
鲁斌自是无有不允,不过青衣小帽的仆人,陆续领来的少年未免多地过分,竟然从客厅排到大门外。
鲁斌仔细瞧过他们的面貌,只有一成与县主簿相似,立即明白这些童子,肯定有县里其他官吏的孩儿。
铁心观的道长也明白过来,他也不敢揭破,怕坏了诸位县官大人的好事,只是闷头喝着口味清甜的素酒,管住自己的舌头。
鲁斌翻手取出水晶石,下面有青玉质地的莲蓬托住,轻轻地放在桌面上,伸手招呼离自己最近的童子前来。
“天生贵格,有一点文气深藏。许是幼时早早开慧启蒙,与我有缘无份。真是可惜。”
县主簿王洛宾轻轻一叹,暗道:“这是县令家里的幼子,广府珠玑巷八大家文家的后人,不料也是与仙缘失之交臂。”
鲁斌陆续测试了几个孩童,都是贵气深藏,命中有福的人:“这就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好处,寻常人家怎么羡慕都赶不上。或许真得三代人积累经营,才能生出这样的后代。上天何其不公,这世道穷者恒穷,富者愈富,显贵代代相传,贫者无立锥之地。不如反了它吧。”
第四百七十五章仙人本色竟是色
县主簿家
宴席间觥筹交错,至天色乌黑,左右仆人不消示意,就取出火引,准备前往壁角处点灯。
鲁斌瞧着牛油大烛光度不足,右手戟指轻轻一点,就有豆大珠光跃起,悬停在厅堂里,在栋梁下浮沉。
在场众人还不觉得有何玄妙,蓦地爆发成斗大光团,洒落青幽冷光,将周围照地如同白昼。
高山岭铁心观的白水道长,亲眼目睹变夜为昼的手段,忍不住说了一句:“今日才见得仙家法术,的确妙用无穷。贫道的微末伎俩,只能轻身控鸟,浅薄如此,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鲁斌瞧见王主簿目瞪口呆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有些自得,只是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开口宽慰道:“天地元气渐变,法力用一点便少一分。若是没有福地洞天的灵气弥补损耗,这入门的长明灯火,恐怕也使不出来。”
“唔高山岭地气恶劣,湿热瘴疬滋生,原本不是好去处。只是,地力累年积蓄,也是相当浑厚,若是徐徐引导出来,孕育出福地,也可供本道驻世长留。”
县主簿听到此处,心里暗喜不已,连忙一口答应下来。今晚出面主持仙缘之宴,诸位同僚的适龄孩儿,都排着队过来凑数,平白无故地占了许多便宜,又亲眼目睹玄妙的仙术,对近在咫尺的仙真,可是信任有加。
王洛宾暗自发狠:“谁敢阻碍仙人的行止,本官便砸烂谁的狗头。”
鲁斌准备调理高山岭的地气,自是与铁心观主持分说,白水道长自忖散流,唯恐错失机缘,不仅连连点头应允,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高山岭的山川水脉全盘托出,甚至以指引酒,在桌面上勾勒出简易的地图。一看书
“改易川林格局,将风水之力挽留固栓,用到人力、物力实在不少,金银财物,本道一概不缺,唯有民夫、壮勇,还得劳烦官府出面。”
说到这里,鲁斌故意顿了一顿,县主簿立即知道该自己说话了,原本还想打官腔,索要好处,蓦地想起身边的客人,原是呼风唤雨的仙真,挺直的腰杆都不由地软了几分。
鲁斌却是清楚里面的行情,就将手伸进袖子里,装作掏摸暗袋,实质是暗中取了亡灵船的收藏。
一根巴掌大,枝节嶙峋的血珊瑚,出现在众人眼前,沐浴着清冷幽光,边缘泛起薄薄的金黄,更是显出一派富贵气象。
至于血珊瑚表面水汽氤氲,伸手触碰极为寒凉,却是鲁斌掏摸时,暗中将一缕精纯的死气输送进去,不是迎祥纳福的宝物,却是招灾惹祸的根苗。
“古来传闻,仙家富贵,可敌一国,不是人世凡夫俗子能够揣度。这支血珊瑚品相极好,本官估摸价格,当值三十万钱。”
鲁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笑地县主簿手心,额头发汗。随后,他便看见仙真轻轻招手,令左右侍应的仆人去取一个大斗来。
王洛宾出身广府大家,规矩森严,仆人不得命令,擅自行动,就要受家法,只是传说中的仙真开口索要,又不得不应命,左右为难之下,委实令人头疼。
好在县主簿也是有趣的人,不想看见鲁斌下不了台,微不可查地轻轻额首示意,就有四个仆人飞快地转身离去,王洛宾忍不住闭上眼睛,脸色腾起大片红晕,旁人仔细看过,也不知道他是气的,还是乐的。
十息不到,四个仆人合力抬着两个盛粮食的小斗进来,县主簿嘴皮哆嗦,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鲁斌看了一眼,只见此世的斗器,长宽各一尺,高仅有八分,四方口,口部有提梁,四边及四角包铁钉,提梁两侧包铁皮并饰以圆钉。
“本道自海外来,途经渤泥岛,瞧着某处海域蜃气滋生,在空中涂画蜃景,就掐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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