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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国栋坐在办公室中,盯着面前的棋盘,伸手去拿旁边的茶杯,手却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他的记忆回到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那个地下室中,他与郑苍穹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刑国栋指着郑苍穹喊道,“你真的相信杨徵侠人格培养那一套?他是个疯子!”
郑苍穹却并不激动,只是坐在那平静地说:“可是你说过,杨徵侠是个天才。”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差!”刑国栋疾步上前,凑近郑苍穹道,“他做的那些事情,是无法证明的,如果出了问题,刑术变成了另外一个杨徵侠,谁来负责?”
郑苍穹抬眼看着他:“我来负责,我有办法对付杨徵侠。”
刑国栋一把抓起郑苍穹:“你负责?如果你有办法对付杨徵侠,那你就有办法治好刑术的病!”
郑苍穹一把推开刑国栋:“你是不是当医生当傻了!?不知道什么叫隔行如隔山吗?杨徵侠现在对我十分感兴趣,我可以用这种办法来影响他,我已经快要成功了,然后,我在转而利用杨徵侠来治好刑术!”
刑国栋抱着自己的头,来回走了两圈:“你还是不懂,杨徵侠的那种所谓的人格培养,实际上就是一种催眠,而催眠是有时间限制的,没有人会被催眠一辈子!”
郑苍穹上前:“我们现在只是要让刑术敞开心扉,让他接受这个世界,不再象以前那样,每天就躲在床底下!你看见他那副模样,你不难受吗?我很难受!”
刑国栋皱眉:“你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他的?你对他父母到底做了什么?”
郑苍穹只是摇头,并不解释:“总之,我要治好他,我一定要治好他!”
就在此时,廖洪美冲进地下室,气喘吁吁道:“护士说刑术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他!”
刑国栋和郑苍穹一听,立即冲了出去。
回忆到这的时候,刑国栋伸手去拿茶杯,但在碰到茶杯的瞬间,却又被烫得缩回手去,思绪也拉回了现实当中,他看着棋盘上那个已经过河的卒子,喃喃自语道:“过了河,卒子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楼上窗口前,郑苍穹闭眼也回忆到那,摇头道:“当时我们跑回去,发现你不在房间里,门也开着,我们四下找,都没有找到,我让黄苦汉将狗牵着,最终才找到在顶楼晒台的你。”
找到刑术的时候,天空上已经乌云密布,其中的闪电也顺着云层翻滚着,恐怖的雷声不断传来,风也刮得越来越大,而年幼的刑术正坐在晒台的边缘,呆呆地看着远处。
“刑……”郑苍穹看到刑术之后,刚想喊他,就被刑国栋一把捂住了嘴。
刑国栋压低声音道:“别叫他,正在打雷,他适应了雷声,相反你突然间叫他名字,会吓到他的。”
郑苍穹点头,站在那无比焦急,只得慢慢上前。
郑苍穹、刑国栋、廖洪美以及赶上来的童云晖从几个不同的方向慢慢接近着刑术,就在距离刑术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刑术突然间站了起来,站在晒台的边缘,然后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此时,一道闪电劈下,映照在刑术那惨白的脸上,吓了周围人一跳,这时候的刑术,就像是被某种魔物附身了一样,令人十分恐惧。
郑苍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刑国栋。
刑国栋示意其他人后退,轻声道:“刑术,我是爸爸,过来,要下雨了,会被淋湿的,爸爸带你回家。”
刑术站在那一句话不说,忽然间笑了下,目光看向众人身后:“妈妈。”
这声“妈妈”出口,众人都浑身一震,下意识看向身后,但是那里什么人都没有,随后,众人又看到刑术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什么东西上一样,随着那东西的移动而移动,最终刑术看着自己眼前的地面,笑道:“妈妈。”
紧接着,刑术的手像是被什么牵起来了一样,慢慢地沿着晒台边缘前进着。
此时,天空中落下了雨点。
众人看着天空,又看着刑术,知道再不动手就晚了,暴雨一旦落下,刑术随时都有可能踩滑掉下去。
“你们吸引他的注意力,我把他抱下来!”郑苍穹低声道。
刑国栋此时也没有办法了,只得按照郑苍穹吩咐的去做。
刑国栋、廖洪美和童云晖几人在那低声呼喊着刑术的名字,黄苦汉站在那急得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刑术根本不理睬他们,继续沿着楼边朝着前面走着,竟然还跳了几下。
刑术这样一跳,险些摔下去,郑苍穹也不敢贸然冲上去,因为距离太远了。
就在郑苍穹咬牙准备跑过去,直接将刑术拽回来的时候,杨徵侠出现在了门口,朝着刑术的方向喊道:“刑术,你妈回来了?”
刑术一愣,却是抬眼看着杨徵侠笑了,使劲点了点头,并“嗯”了一声。
杨徵侠轻松一笑:“那就好了,你不是一直想妈妈回来吗?现在妈妈回来了,这下你就要听话了,明白吗?”
刑术使劲点了点头,继续在那走着。
众人都看着杨徵侠,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杨徵侠作势要往回走,此时刑国栋正要上去叫住他的时候,杨徵侠又驻足停下来,看着刑术问:“刑术,你给妈妈的礼物呢?你不是说做了很多礼物给妈妈吗?”
刑术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刚想爬下去,但手又似乎被什么人拉了下,他看向那个方向,随后对杨徵侠道:“叔叔,妈妈说让我陪她玩,她好久没有和我一起玩了。”
刑国栋等人此时十分吃惊,因为这么久以来,这是刑术第一次完整地说上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从前最多是点头,或者回答“是”、“不是”。
杨徵侠站在那,笑道:“刑术,问问你妈妈,我能和你一起玩吗?你可是答应过我,如果你妈妈回来了,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的。”
刑术看着空荡荡的旁边,等了一会儿,看着杨徵侠道:“妈妈说可以的呀。”
杨徵侠微笑着慢慢上前,走到刑术跟前的时候,朝着空气伸出手去:“你好,龚女士是吧?我是杨徵侠,是刑术的朋友,对,真的是他的朋友,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杨徵侠很自然地站在那,与刑术旁边的空气聊着天,很是自然,刑术也在旁边呵呵笑着,与从前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