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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柳素素一愣, 呆了呆才道：“谢大夫刚才给我检查了？”
韩烈点点头。
他跟着谢大夫过去拿完药回来，就发现柳素素抱着热水袋睡着了。
“大夫, 要不这个药等会儿再让她吃吧？”韩烈想让柳素素多睡儿, 他虽然不懂这些，但也知道睡一觉起来身上多少能舒坦点。
谢大夫反正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就答应了：“行。”
韩烈道了句谢, 也没走, 坐在一边守着柳素素。
谢大夫看着他，心里颇为惊讶。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感情这么好的夫妻了。
倒也不是说别的夫妻感情就很差, 但大部分的都是搭伙过日子的那种, 缺乏沟通, 觉得只要彼此能做好自己的分内事, 把孩子养大, 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就行了。
像韩烈这样的, 因为自己媳妇来了月事肚子痛，就着急忙慌的把她带到医院里来的男人，还是太少了。
但想到自己刚刚诊断出来的结果, 谢大夫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韩同志, 有一件事需要让你知晓。”
韩烈正在小心翼翼的把药放好, 止痛药金贵, 不管他怎么说, 谢大夫也只愿意开两颗，还是留在家里应急用的, 听到这话他点了点头：“请说。”
“你爱人的身体状况, 可能有些不太好……”
谢大夫斟酌着道。
刚刚给柳素素检查时, 她就发现她可能是之前生育时，月子没坐好, 留下了病根，所以才会在来月事的时候痛的这么厉害。不仅如此，就连以后再想要孩子可能就比较困难了。
说出这句话时，谢大夫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毕竟对于很多男同志来说，比起孩子，爱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如果知道以后不能有孩子了，他还会对自己媳妇这么好吗？
柳素素的想法和谢大夫的一模一样，从韩烈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她第一反应就是韩烈会这么想。
其实对于她来说，能不能生孩子根本就不重要。
她从前没想过要结婚，自然也不会想过生孩子。不仅仅是怕疼，怕会出事，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母亲。
对于很多人来说，生孩子是为了防老，让自己老有所依，但柳素素曾经被父母抛弃，尝试过一个孩子所能经历的所有困苦，她也更能明白，于孩子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而是能够对他负责，给他足够的生活保障。
曾经柳素素害怕自己做不到这点。
但幸运的是，她现在拥有了五个孩子，还一个比一个乖巧。所以她现在更重要的，是把他们教导成人，让他们都能摆脱未来不幸的命运。
如果连这几个孩子都养不好，那她为什么还要迫切的想要另一个孩子呢。
她是这么想的，但她却不知道韩烈的想法。
毕竟家里的孩子虽然多，可没一个是韩烈自己亲生的，哪怕对于后世的男人来说，自己没有孩子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现在。
要是韩烈无法接受这一点……现在的医疗水平又远远比不上后世，那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了——
离婚。
其实一开始，柳素素答应和韩烈结婚的时候，就想到了离婚的可能性的，毕竟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而已，要是因为什么原因过不下去离婚了也很正常。
她当时想的，只是先跟着韩烈来军区，先把这困难的这几年度过去，等到时候，两人就可以和平离婚，互不牵扯。
当时她是完全无所谓的心态，但此时，一想到两人有可能离婚这件事，柳素素就感觉自己心里闷闷的厉害。
不仅是韩烈，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了，那几个孩子怎么办？
跟着韩烈她肯定不放心，万一韩烈找了个像李雪那样的媳妇，相反设法把他们送走怎么办，可要是跟着她，也不知道离婚后还能不能继续留在部队工作。
韩烈完全想不到，这才一分钟不到的功夫，柳素素就已经想到两人离婚后孩子要怎么分配了，其实柳素素完全误会他了，要不要孩子对他来说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韩烈的母亲就是因为生他才落下了病根，早早就去世的了，因此在听到谢大夫说柳素素可能没孩子时，韩烈开始是有些失落，等反应过来后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没孩子其实也好，生孩子太危险了，要是柳素素因为这件事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而且家里已经有五个孩子了，还四个都是男孩，现在还看不出什么，这要再等个几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的时候压力就大了，要是又多了个混小子，那他的津贴还真不知道够不够。
再说了，现在为了照顾几个孩子，他和自家媳妇从结婚起都还没睡在一起过呢，再来个年纪更小的，那就更加不敢想了！
所以还是不要好。不要孩子保平安啊。
韩烈是这么想的，但却不敢说，因为他发现自从自己说了那句话后，柳素素就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
难道素素特别喜欢孩子？不能接受两人以后没孩子这件事了？
以媳妇的思想为主旨的韩副团长想了想，连忙道：“素素你放心，谢大夫只是说可能，又不是一定，说不定好好调理就好了，而且我听说谢大夫医术挺好的，咱们找她拿点药回去吧？”
韩烈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咬牙，算了，只要媳妇高兴，要孩子就要孩子吧！他多存点钱就是了。
柳素素看着他，心想韩烈是真的很想要孩子了。
“……那要是吃了药没用呢？”
没用？
韩烈挠挠头：“那咱们再收养一个？”
柳素素：“但那也不是你的孩子。”她心里叹了口气，觉得两人可能真的要谈谈离婚的事了。
韩烈一愣，反应过来了。
原来素素这么失落，是因为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两的孩子？
难道……他媳妇竟然这么喜欢他？！
反应过来后，韩烈简直无比激动，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了，下一秒就要大笑了出来，但紧接着，就听柳素素道：“韩烈，咱们离婚吧。”
韩烈：“？”
“！”
“离婚？！”
“对，我想了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柳素素不想耽误他，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我想把几个孩子带走，到时候先看看军队能不能保留我的工作，如果可以，我再申请住址，尽快搬出去……”
“不是，媳妇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离婚？为什么要搬走？”
前一秒还沉浸在“媳妇终于通过了我的考核”的欣喜中，下一秒就听到要离婚的韩烈愣住了。
柳素素看他：“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韩烈发现有些不对劲：“媳妇，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在说什么？”柳素素拧眉，听完韩烈解释后，她才反应过来，“所以，你是以为我想要孩子才这么说的？”
韩烈点头：“对。”
看着他想都不想就回答了自己，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才缓缓的掉了下来，也是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害怕韩烈真的答应离婚的要求。
“那，要是我们真的没孩子，你也愿意吗？”
“这有啥不愿意的，咱们现在已经有五个孩子了，一个比一个听话懂事，我已经很满足了。”韩烈真心实意的道，“亲生的孩子不一定就更好，你看胡营长家的两个那么淘气，我要是有一个都头疼。”
还有石团长家的孩子，据石团长本人说，吵着要肉吃都快跟他打起来了。
还有邢小军家的铁蛋……
一个又一个的真实案例，韩烈想起来就觉得背后一凉。
“而且孩子越小，赖在咱们身边的日子就越多，我还等着他们都快点长大了，早点赶出去，咱们就能两个人过日子了。”
柳素素：“……”
“韩副团长，容我提醒一句，现在最大的孩子都不满七岁，你就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这不就是一晃眼的事吗？”韩烈笑着道。
柳素素虽然嘴上嫌弃他，但心里的高兴可一点都不少。
韩烈见媳妇终于笑了，这才凑过来：“媳妇，我觉得谢大夫说的话挺对的。”
“她说什么了？”
“谢大夫说，我们还年轻，说不定努力努力就能有孩子了。”
柳素素要是听不出来他的重点在“努力努力”上面，还真以为他有多相信谢大夫的话呢。
她脸蛋通红，白了他一眼：“看你表现吧。”见韩烈还看着自己，柳素素拍了他一把：“赶紧回去吧，我都要饿死了。”
韩烈点点头，转过身又要背她。
但柳素素拦住了他：“我好多了，咱们走回去吧，我想散散步。”
“行，那我先去谢大夫那里拿药。”
谢大夫知道这件事要给两口子私下交流的时间，因此特别体贴的在外面等着，见韩烈一出来，就忍不住往他脸上看去。
发现韩烈神清气爽的，脸上没有半点失落的情绪，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韩烈问了句：“谢大夫，这个药直接煮了吃就行吗？”
“对，用量用法我都写在上面了，按照这个办法吃上三个月，你爱人以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这只是调理月事痛的药，开始谢大夫也问了韩烈，要不要给柳素素再开几例调节身子，利于怀孕的，但韩烈却拒绝了。
他以前受伤时吃过中药，味道就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受不住，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他不想让自己媳妇受着罪，也不想替她做主，如果以后柳素素自己有这想法，那他再过来帮她拿药都行。
当时听到韩烈这么说，谢大夫震惊极了，以为他是在乎自己副团长的形象，做表面功夫给她看的。
但现在，看着韩烈高高兴兴的拿着药，和她道谢后，牵着柳素素的手往外走去，没有半点不耐的情绪后，她才终于放心的笑了起来。
路过的护士见她突然笑了，问道：“谢大夫，什么事这么高兴？”
“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到了一对特别幸福的夫妇。”
谢大夫说完，也准备下班回去了。
柳素素此时已经牵着韩烈的手走出了医院，现在时间不早了，路上的人少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到来往的路人，虽然牵手没有背着走那么引人注目，但柳素素还是感觉十分不自在，好几次都想挣脱掉。
可手才刚动一下，就被韩烈发现了，立马拽的更紧了。
“韩烈，有人看着咱们呢。”
韩烈不在意：“看就看吧，没事，媳妇你这么好看，别担心。”
今天他媳妇对他的评价从“有待考察”变成了“看表现”，这简直是实行了质的飞跃，他这么高兴，肯定是要牵个手的！
柳素素：“……”
她担心的是这个吗？
刚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男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柳素素弯了弯嘴角，也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其实她也挺高兴的。
是真的很高兴。
甚至比和韩烈拿到结婚证的那天晚上还要高兴一些。
她从前从来没想过，在知道她可能没孩子之后，韩烈不是难过，不是生气，不是想着要离婚，反倒是转过头来安慰她。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柳素素一辈子都没尝到过。
不仅让她知道有多好，更是令她能够确信，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一家人，都能永远的走下去。
——
几个孩子在吕灵芝家吃了饭，柳素素和韩烈还没吃，她想做饭，韩烈不肯，一定要自己来。
柳素素实在担心来自韩副团长的黑暗料理，会打破温馨的气氛，就让他把小黄米拿出来，熬了粥，再把泡黄瓜夹出来，和着粥吃就行了。
不用炒菜的情况下，韩烈没办法施展自己的“厨艺”，柳素素吃的很是开心。
但几个小豆丁担心极了，也不敢去睡觉，站在旁边皱着小眉头看着她，生怕柳素素下一秒又会像下午那样痛起来。
柳素素笑着道：“真的没事了，医生阿姨给娘开了药，吃了就好多了。”
不得不说，止痛药还是有点效果的。
“真的？”韩程有些不相信，“娘，要是你还痛，一定要跟我说哦，我去给你倒热水！”
柳素素：“……”
“真的不痛了！你们快去换衣服睡觉吧。”再痛也不敢跟你们说了，实在是肚子受不住。
吃完了饭，柳素素站了会儿，消了消食后也去睡觉了。
半夜醒来，突然感觉有些热，一睁开眼，就看到韩绣绣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她身边，还用自己的小手给她捂着肚子。
小家伙本来就怕热，这么一来简直一身汗，眉头都热的皱起来了，小手还是牢牢的放着，不肯动。
柳素素忍不住笑了，在小姑娘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伸手拿起扇子，开始慢慢的给她扇风，带着凉意的微风传来，又慢慢的睡了过去。
——
韩烈前一天晚上就说了要帮她请假，柳素素想了想也答应了，生理期前三天是最疼的，谢大夫的药要等过了这几天才能吃，她也怕自己熬不住，没逞强，难得的睡了个懒觉。
等到一醒来，才舒服了不少，出门一看，吕灵芝和陈楠正坐在走廊上一边做衣裳一边说话。
“嫂子，小楠，你们怎么过来了？”
吕灵芝放下针线，起身道：“你起来啦，等着，我去给你拿早餐。”
柳素素拧眉，满肚子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陈楠笑着道：“小锦他们去山上割草抓泥鳅了……”
她一解释柳素素才知道，今天早上韩烈急着要去队里，正好几个孩子要跟牛蛋他们一起去上山挖草，把他们送过去的时候，就跟吕灵芝说柳素素还在家里休息，要是吕灵芝有空的话，让她帮忙照应一下。
柳素素去医院的事吕灵芝是知道的，昨天太晚了不好来打扰，这会儿听到韩烈这么说，就以为真的出了什么大问题，还哪有不答应的呢，立马喊了陈楠过来一起帮忙。
吕灵芝把热乎乎的早餐端过来，着急的问道：“小柳，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快跟我们说说！”
柳素素：“……”
她没想到韩烈这么夸张，又不去上班，她一个人待在家有什么好怕的，这会儿被吕灵芝一问，结结实实的闹了个大红脸，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韩烈可能被吓到了，才过去麻烦嫂子和小楠的。”她颇为不好意思的道。
陈楠忍不住笑了，吕灵芝则是摆了摆手：“这有啥好麻烦的，反正在家也是做衣裳，正好你忙了这么些天，咱们可好久都没聊过了！”
“就是，嫂子你也来坐，现在别忙活，等几个小的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吃饭。”
柳素素确实没什么忙活的了，韩烈一清早起来就把衣服洗了，鸡鸭兔子几个小家伙也喂好了，她想了想，也从屋子里拿了布出来，开始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