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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两人彼此之间是认识的, 都是军队里的文职，一个是待办公室, 另一个则是一直在食堂忙碌, 所以也没什么交集，就平常见过两面而已，但今天突然就在柳素素家院子外碰到了。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但突然间, 两人的脑回路好像对上了一般，双眼猛地睁大, 反应过来后就飞快的往院子里走, 生怕被对方赶上, 一边走还一边喊：“柳同志, 在家吗？”
柳素素正好在家, 这会儿正在跟吕嫂子学怎么做衣裳。
之前她忙完了田里的活后, 就想去找陈楠，跟她一起去找吕嫂子，没想到当天晚上院子里就来了一位面善的中年女人。
柳素素当时正在做饭, 是韩前把吕嫂子领进来的, 进来就笑着道：“小柳吧？我叫吕灵芝, 就住在你斜对面, 之前就想来跟你说说话的, 但孩子突然生病了，拌住了脚没时间。”
之前陈楠跟她说了吕嫂子之后, 柳素素还向韩烈打听过她, 韩烈说吕嫂子的男人是二团的刘团长, 两人没什么交情，但刘团长也是个特别老实的人, 这夫妻两人风评都不错。
柳素素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笑着道：“吕嫂子好，先坐吧。”
递了杯水过去，又问道：“孩子没事吧？”
吕灵芝摆了摆手：“就是身体不好，感冒发烧了，打了两天针好了，就是吃不下东西。”
顿了顿继续道，“小柳啊，我也是有事想求你帮忙的，大强说你做的肉松饼可好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说不定孩子就能吃下东西了。”
吕灵芝有三个儿子，大强和韩锦同龄，军区里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在一块玩的，大强也是那天看到韩前他们吃肉松饼馋的不行，跑回去就跟他妈说这饼有多香多香，要是有这饼的话，弟弟肯定就吃饭了。
他其实就是自己嘴馋了，吕灵芝哪能不知道，不过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想过来问问这个要怎么做，毕竟她连什么叫“肉松”都不知道。
柳素素就道：“家里的肉松正好用完了，嫂子你要想做，就买肉回来，猪肉牛肉都行，然后细细的炒……”
她仔细的说了一遍，但吕灵芝一听说要肉就开始头疼了，柳素素看出来了，也不戳破，就道：“不过这东西有点发腻，三强要是吃不下东西，做点开胃的才好。”
吕灵芝眼前一亮：“小柳你说得对！”
柳素素就把坛子里的泡菜拿出来分给了她一些，这是她腌制的，不过里面的酸水还是从老家带过来的，泡菜好不好吃，酸水占主要作用，柳淑荣做这个很有一套，柳素素就让吕灵芝把这个拿回去烙个酸菜饼子，肉都不用放，一样开胃。
吕灵芝连忙感激的道谢，等到回去一做，发现孩子还真吃了，心里对柳素素那是更感谢了，第二天来的时候，就提着一篮子的菜要送给她。
柳素素不肯要：“嫂子，这就是一碗泡菜的事，不算什么的，而且我还有事想要麻烦您呢。”
“小柳你说。”
柳素素就把做衣服的事说了一遍，吕灵芝笑道：“我当还是什么大事呢，这不算啥，反正我也要给孩子们做衣裳的，到时候咱们一起，我顺道告诉你就行。”
而且吕灵芝手工好在军区是出了名的，所以经常会有人来找她指点一二。
柳素素花了一下午的功夫，和吕灵芝一起做好了一顶鸭舌帽，现在原材料不够，供销社里的布料颜色她都不喜欢，愁了老半天，还是韩烈问她：“军绿色怎么样？”
“军绿色当然好呀。”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颜色，而且不管男孩女孩都喜欢，“但军绿色的布买不到，也不能拆你的衣服。”
那是军装，即便是旧了不能穿了，她也觉得要好好保存下来。
韩烈笑了笑：“不是军装，你跟我来。”
柳素素跟着他去了韩烈和几个孩子睡的房间，这里也有个衣柜，里面的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的，从最下面，韩烈拿出了一叠布，抖开一看发现竟然是床单：“这也是部队发的，没用过几次，能用吗？”
之前他住宿舍时，睡得都是单人床，现在变成了炕，这种比较窄的床单就用不了了。
“当然能！”柳素素点点头，这床单还这么新，减下来一块做帽子，剩下的说不定还能给孩子们做身衣裳，军绿色的小军装，穿出去多有面子啊。
柳素素一想到自家孩子清一色的穿着同样衣服的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韩团长你太聪明了！”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韩烈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就这样，在吕灵芝的帮助下，柳素素很快就做出了一顶鸭舌帽，现在没有合适的填充物做前面的帽檐，她只能找了张较硬的纸代替，往上面粘上几根竹片，让帽檐可以立起来。
这样一来肯定没有真正的鸭舌帽好看，甚至还有些粗糙，但韩锦就是喜欢的不行，抱着自己小帽子，连睡觉都不愿意脱下来。
后来还是韩烈跟他说：“你姨为了做这顶帽子废了这么多心思，你要不脱下来，待会儿睡觉压瘪了怎么办？”
韩锦摇摇头，他睡觉很老实，不会碰到的。
韩烈用眼神示意了一旁正在玩闹的韩前和韩程：“你是不会碰到，那弟弟呢？”
第一次一起睡觉的早上一醒来，就发现原本和自己睡在一头的韩程，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另外一边去了，还差点把脚丫子放在他脸上。
韩锦默了默，最后还是把帽子脱了下来，认真的收好了。
虽然只有韩锦需要戴帽子，怕其他几个孩子不开心，柳素素便又找了吕灵芝，让她教自己做衣裳。
吕灵芝好奇道：“小柳你那剩下的布可不够做四身衣裳了，你那还有吗？”
柳素素想了想：“好像还有。”
说完她又去柜子里看了一眼，确实还有，都是军绿色的床单，颜色虽然要浅一些，但都保存的很好。
柳素素都给拿了出来，刚准备关门时，抬头看到挂在里面韩烈的衣服上有不少补丁，应该是他自己钉上去的，针脚有些粗糙，但也特别整齐。
柳素素一愣，这男人竟然连衣服都会补，难道当兵的男人各个都是文武双全？
“小柳？”
“哎！”柳素素连忙把衣服挂好走了出去。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床单，吕灵芝愣了：“这都是小韩留下来的？小韩可真顾家，这些东西还保留的这么好，你可不知道我们家老刘的，以前部队发的床单，霍霍的连沙都不剩了！”
柳素素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嫂子，大人的衣服和小孩的衣服做出来，除了尺寸以外，其他的还有差别吗？”
她突然有点想给韩烈也做两件衣服了。
也是因为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等忙完田里的活计后，这两天柳素素一有空就在做衣服，司务长和王团长找上门来的时候，她刚好做完了一只袖子，正脖子酸，准备站起来走走呢，就听到外面有人叫自己。
柳素素微怔，有些疑惑的走出去，看到来人之后就更疑惑了：“您二位是？”
司务长刚想回答，正在院子里玩的韩程发现他了，连忙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呀，赵伯伯，你真的来了，还带了鱼！”
司务长感觉自己在王团长面前领了先，高兴的不行，特意冲着王团长扬了扬下巴，那模样，看的王团长心里无比后悔，他怎么就没想到带点东西再过来呢！
“那可不是，赵伯伯答应了你的话怎么会忘呢！”
“赵伯伯你真好，下次有好吃的我还分给你吃！”韩程嘴上颇为大方的说着，眼睛盯着拿两条鱼都不会动了。
柳素素见这一老一小的还聊上了，连忙打断：“要不先进来坐吧，咱们有话里面说。”
虽然不知道这两位是谁，但看他们身上的军装，柳素素顿时就想到了估计是来找韩烈的，刚准备说韩烈这会儿不在家时，司务长就开口道：“小柳啊，我是来找你的。”
没说出口的话梗在喉咙里：“找我？”
“对，我是想来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咱们食堂干活啊，当厨师，别的事不用你操心，只要做饭就行。”司务长笑着道。
一旁的王团长在心里冷哼一声，他就知道，在这里碰到这人肯定没好事，果不其然吧，还真是来跟他抢人的。
这要是别人，他肯定就不说什么了，但现在正是他装了满肚子的疑问想要问柳素素的时候，这要是真的被司务长忽悠去了食堂，明年他还怎么扬眉吐气？！
“小柳，我今天来也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办公室工作啊？”
柳素素：“您办公室？”
如果说柳素素是疑惑的话，一旁的吕灵芝已经是傻眼了。
她可不像柳素素刚来没多久，她已经来了快四年了，对这军区待的都快比自己老家还熟了，也正是因为此，她特别清楚想在军区有份工作是有多难，毕竟军区军属多，但工作岗位就那么几个，早就满了，除非有人退下来，不然你想进去，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她今天看到了什么？竟然有工作机会主动找上门来，而且一来还是两个！
那位张团长她不认识，但司务长可是知道的，毕竟去食堂上班绝对是一份油差，就连她之前也动过心思，后来听她男人说，想去食堂工作的军嫂，都摆到八百里开外了，加上她做饭也就那样，最后只能放弃了。
现在看到司务长竟然主动上门来，还带着两条鱼，吕灵芝看着都替柳素素高兴，只要能进食堂工作，未来可就不用愁了啊！
吕灵芝觉得柳素素肯定会答应司务长，但自己这个外人待在这儿也不方便，就找了个借口先回去了。
刚走到家门口，她婆婆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就问她怎么一回事，吕灵芝就笑道：“我在替小柳高兴呢，她可真是有福气，才刚来不久，司务长就找上门来问她愿不愿意去食堂工作了。”
她婆婆一听立马就道：“小柳？韩副团长家的柳同志，他爱人？”
“对呀！”吕灵芝说完，见婆婆脸上表情不太对劲，就问她怎么了。
她婆婆摆了摆手：“害，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那位柳同志肯定去不了食堂的！”
吕灵芝皱眉：“怎么进不了，司务长都找上门来了啊。”
“因为蔡大娘和她不对付啊！”吕灵芝她婆婆是专程过来带孙子了，年纪大了也干不了太多的活，除了照顾孙子外，就到处转转，一来二去的就和食堂的一群帮工的大娘们关系处的特别熟了。
前几天她过去的时候，就见蔡大娘在发糖，问了句这是干啥，相识的人就把柳素素得罪了蔡大娘的事说了一遍，又道：“这下那位柳同志就算是想办法也进不来喽，谁让她得罪了蔡大娘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食堂十几二十多个人，底下的学问可不少。
虽然食堂的话事人是司务长，但谁都知道，司务长不太爱管事，蔡大娘仗着自己儿子是副团长，儿媳是文工团的，自己又年纪大了，还工作的久，便倚老卖老，整个食堂都有不少人对她言听计从的。
吕灵芝她婆婆一听就皱眉了，不过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事和她没啥关系，她也不愿意得罪任何一个人。
这会儿听到儿媳这么说了之后，才把这事说出来。
吕灵芝不信：“应该不能吧，司务长都亲自过来了呢。”
“怎么不能，蔡大娘也是拍着胸脯说了的，谁敢让柳同志进食堂，那就是和她过不去，她工作这么久了，司务长肯定和她交情好……”
“她真这么说了？”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吕灵芝吓了一大跳，转过头一看是司务长，直接傻了眼了：“司务长你怎么过来了？”
司务长虎这个脸，看上去心情就特别不好，“婶子你说，蔡大娘真这么说了？”
吕灵芝婆婆不敢撒谎，立马就点了点头：“说了说了，但是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听我说的啊。”
她脸上讪讪的，明显是怕蔡大娘找到机会寻她的短处。
殊不知听到这话司务长更生气了，平时蔡大娘在食堂里摆架子，他确实看到过两次，但每次见她态度好就没深究了，但没想到私底下竟然如此嚣张，这食堂进不进人，进什么人，他一个司务长都不能完全说了算，她还能做得了这个主了？！
司务长脸色铁青，什么都不说，直接就回了食堂。
一进去，小方就迎了上来：“司务长，那位柳同志明天什么时候来上班啊……您这是怎么了？”
司务长喝了口水：“柳同志明天不会过来上班，她有别的事。”
“不过来？！”小方傻眼了，这年头还有不想来食堂工作的人？！
“您就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司务长瞪了他一眼：“我至于吗，还为这个生气？”
老实说，柳素素一开始婉拒他的时候，他也震惊的不行，完全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也用不着生气，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而已。
但柳素素立马就道：“虽然我不能去食堂帮您，但您要是有时间的话，以后家里做了好吃的，我就让小程给您送过去试试。”
这话说的司务长心里舒服极了，当即就笑着答应了，柳素素要把鱼还给他，坚决不肯要：“小柳你就收下吧，要是吃不完的话，到时候让小锦给我送半条来也行。”
说完还眨了眨眼，看的一旁的张团长简直恨不得说他一句老顽童，还占小辈的便宜呢！
柳素素立马笑着点了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