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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为怒了,他道:“你看看,这周围都是当官的,你算什么赶紧下来换人”

林唯衍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孟为又说:“你既然受伤了就下去,被砸伤了可怎么办”

林唯衍依旧不为所动。

哪里还会有人砸他们

林唯衍指着唐毅道:“这是我,大哥”

孟为另挤了一屁股,在上面坐下。哼道:“这还是我先生呢我云深的两位先生,都在上面”

是了。

他们都快忘了。唐毅曾经也是云深的先生。

之后,李洵,冯文述等人,一同走了出来,跟在囚车的后面,慢慢前行。

唐毅背靠在木栏上,像是放松了一切,笑道:“原来囚车里,看见的风景,是这样的。”

宋问回过身道:“别胡说。不是每辆囚车前面,都有你宋先生。”

唐毅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宋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闻。”唐毅说,“闻未来的味道。闻生命的味道,闻我大梁的味道。”

他在闻。

他想知道,他父亲究竟是为了什么慷慨赴死,而甘愿担负骂名。

他想知道,在他父亲心中,是什么比他的地位更重。是什么,叫人疯狂至此。

宋问:“闻出什么了”

唐毅嘴角一扯:“闻出了酒的味道。”

“哈哈哈想喝酒还不简单吗”宋问对着旁边喊道,“谁愿意,给我们一壶酒”

旁边一掌柜越过众人,抛来一酒壶。林唯衍手腕一翻,越过去接住,然后递给宋问。

紧跟着又丢过来几个酒杯。

宋问打开封盖,倒了一杯,蹲下身递给唐毅。

那囚车摇晃不止,宋问举在手里,溢出去不少。

唐毅凑过去,将酒杯接过,一饮而尽。

那酒是苦的。他甚至不明白是不是自己的手抖,没将酒喝进嘴里。

宋问又给他倒了一杯。

这样接连喝了三杯,唐毅终于倒了。

这是一个没有酒量的人。

“涧树含朝雨,山鸟哢馀春。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宋问捧着剩下的酒,点头道:“真好。唐毅,真好。”

她拎起酒壶,跟着一饮而尽。

众人一路追随囚车到了大理寺。唐毅与南王暂时被关押在此,等候审讯。

众臣回宫禀报战况。宋问留了下来。

唐毅醉了,关卿派狱丞照顾他。

她去重新领了一壶酒,前去看一眼南王。

南王已经安静了许多。他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别无选择。

他一个人坐在牢狱里,两手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透出一种萧瑟而哀伤的气场。

南王睁开眼,看着她走进来,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个位置。

狱丞走开。留下他们二人交流。

宋问将酒给他,他喝了一杯,第二杯就握在手里,转着圈,看着它流动。

宋问以为他要说唐毅的事情,结果南王开口道:“我要敬敬我的几位老友。”

他举起酒杯,浇到了地上。缓缓道:“第一杯,敬张曦云。他最后因我而死,担下骂名,死不得其所。我对不起他。”

南王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上面的小孔处的光亮。

说着似乎是有久远的事情。

“当年,梁国内乱,我父亲无治国之能,空有妇人之仁。老来昏聩,叫佞臣当道。后缠绵病榻数年,更是无心国事。”

“那时候宋太傅还远没有如今的地位。在朝堂上,也不如现在举足轻重。那时候的朝廷,是另外一副模样。”

南王回忆着,有些酸涩道:“那一年外敌内侵,林青山的兵马就守在边关,等着开战。但是父亲和几位臣子却想要谈和,他们不想打战。可若是谈和,朝廷根本出不起那样的银子。蛮夷开的条件何其苛刻而林将军回禀朝廷,他与将士以必死之心,请求朝廷下令应战。”

宋问只静静的听着。

南王默默摇头道:“那时候长安穷,其他的地方更穷。有钱的人却很有钱。达官显贵,身着锦衣,肆意杀虐。残忍的向穷人掠财征税。若要谈和,朝廷没钱,只能征税。可是哪里还征得起税你没见到,街上饿死冻死的人,有多么多。谁人皆动恻隐之心。当时我年少,也如你一般热血。”

“二弟没有胆量,缩头不出。”

南王泛起一个浅笑。回忆到往事,虽然夹着痛苦,但也带着他们曾经的辉煌。

“张曦云与我,我们两人,就半夜一家家一户户的去敲门,试图说服那些官员同意开战。

那时候寒冬腊月,白雪飘飘,风仿佛能吹到骨子里。

他就穿着一件破洞的大袄,里面着一件单衣。我们在街头相遇,然后坐在旁边的屋檐下休息。”

南王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

晃动着手腕,透过那一杯薄酒,仿佛能看见当年的风雪。

那一场风雪,已经深深烙在他们的灵魂里。一回忆起,连那股寒冷都如影随至。

“我问他,你为何要选择二弟辅佐,我实在是看不起二弟。他说,只有二弟需要他,信任他。

当时我们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他蜷缩成一团一直未动。过半夜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他被冻死了。

我二人合力把他丢到了乱葬岗。张曦云就跟我说,这战一定要打。不打,大家都完了。我们都要在这个世道冻死。”

“我们威逼利诱,不择手段。让他们同意了开战。

这就是后来著名的北漠之战。林将军击退蛮夷,抢到了战利品,带回京城。

大梁兵力,第一次开始强盛。整个长安,死气尽去。当年的林将军,就是我大梁的希望。你不明白,那场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那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南王看着她道:“你别以为他只会装神弄鬼。他不是的。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是张家偏远的旁系,贫苦出身,最明白世道的艰难。你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难。你不明白。”

宋问的确不明白。

所以她对每一位从苦难中挣扎过来的人,都保持敬意。而那些在深渊中勇于反抗的人,更是应该投以钦佩。

南王继续洒下第二杯酒。

“第二杯,敬我大哥。安王。”

宋问是第一次听他说起安王。

“父亲偏爱大哥,所以我极为讨厌他。我父亲是个不公平的人。他想把一切都留给大哥,包括他临终前给我十万兵马,也是因为被二哥软禁,知道自己寿命无多,所以将兵马给我,希望我助大哥夺权。

事实证明他错了。大哥根本无心皇位。他是一位好的将军,是一位好的臣子,但是他无心皇权,所以他不是一位好的皇帝。”

南王道:“我大哥。真是一个完美的人。其实我也嫉妒他。他什么都会,深得人心。包括我父亲的宠爱。”

“当年他执意领兵北上,可是军队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军饷,没有装备。

他跟林青山两人,几次死里逃生。没有人觉得他们会赢。他们去边关的城镇里招人,什么都许诺不了,还是硬生生多凑出了一支队伍。

他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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