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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问终于露面,站在二楼的围栏旁边,冷冷向下扫视。

竟是小世子中毒了。看脸色苍白,形容狼狈,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众人未亲眼所见,不知情况如何。如今明白事态,心觉此事恐难善了,怕要遭殃。自动为南王让出一条路来。

紧跟着他们的步伐,有人想要冲出店去,又被随行侍卫一把拦住。

旁边一人脸色大变道:“做什么此处是京师皇城,天子脚下,莫非王爷还要施以私刑不成”

侍卫朝下面勾勾手指,拦着门口的守卫中,上来两个人,方便听候他差使。

侍卫两手环胸,高声道:“请诸位留下,不过是要将此事查个究竟。犯事者不如自觉站出,以免连累他人。”

他说着扭头去看宋问:“宋先生,您怎么看”

宋问未做表态,转身回到包间里。

站在门口,查看里面的摆设,然后说道:“还是再请个大夫过来,查查究竟是什么地方被下了毒。下了什么毒。”

那人想了想,决定听她所言,派人再去找个大夫。

宋问走到桌边。脚下都是唐霈霖吐出来的污物,她脚下避开,一手撑着桌上,拿起前面的一个杯子问道:“你们王爷,擅使左笔”

那人点头道:“不错。”

宋问这边的餐具,是一圈摆下来的。唐霈霖与南王入座后,宋问也未将其余的餐具收回来。

南王用来装茶的杯子在左手边,左撇子说得过去。可唐霈霖的也在左手边。宋问却记得唐霈霖不是个左撇子。

那侍卫看了一眼,说道:“世子与王爷相坐,习惯了也用左边的杯子。”

他回身,对着身后的人道:“去,把方才上菜的跑堂带上来。”

那人抱拳道:“是,将军。”

宋问不禁多看他一眼。当他是个侍卫,原来是名将领。难怪遇事也不见畏缩,方寸有度,处事果决,很有魄力。

数人站在包间里等候消息,楼下忽然传来惊骇的呼声,似乎所有人都在尖叫。还应和着小孩嚎啕的大哭。有人在喊宋问的名字。

宋问觉得不对,朝林唯衍一点头。林唯衍背着长棍出去查看情况,站在走廊上粗粗看了一眼,走回来道:“死了。”

未几,奉命去带人的下属回来禀报道:“凶犯畏罪自杀了。”

将士略一颔首。

这事已经清楚明了,看来也不用多查。

那人手脚做的不干净,看样子不是一个惯犯。

自己的酒楼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宋问如何也笑不出来。

将士颇有深意道:“先生这里的人,似乎不大可靠。”

宋问扯起嘴角:“南王来之前,他只是个一个普通的跑堂。”

就算她再不讲究,也是调查过的。宋问不常在这里,跑堂比厨子都重要。毕竟店里大小事务,都要他们自己来决断。

这里的跑堂,大多是长安当地人,家室清白,手脚麻利。在别的店里也做过跑堂,未出过什么问题。

只是,天底下从没什么人是真正可信的。人性从来不应该被考验。权势或利益下,他的悲剧,又该算谁的罪过

将士道:“人我带走查了,金吾卫那边自有解释。若是有需要先生作证的,还要劳烦先生。”

宋问朝他抱拳。

将士走出包间,又对着下面的人一声令下。楼下的护卫直接将尸体从门口拖下去。

整个酒楼的人仓惶挤在一边,怔忪莫宁,惶惑无已。压抑着抽气声,等待事情结束。

死人了。死人一事难以震惊。

终于,南王的随行护卫走出去后,堵在各个门口士兵收刀放行。

待门口确实空了无人,众人才回过神来,相互推攘一拥而出。

宋问知道如今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的。只是看他们这样瞎跑,确实有些担心。

来此处的有不少妇孺,哪里能禁得住这架势

所幸,未再出更多的纰漏。众人皆是安全出了酒楼。

另外几名跑堂抱头躲在桌子下面,久久回不过神。

宋问从楼上下来,推开一张桌子。

那跑堂闻声抬起头,呼吸沉重,看着宋问。

“他们都跑了。”跑堂愣愣道,“还没付钱。”

宋问朝他伸出手:“算了。”

跑堂被宋问拉起来,又听她说:“今日都先回去休息吧。让大家受惊了。”

酒楼里的桌子被撞得七倒八歪,饭菜更是糊了一地。现场凌乱不堪,难以直视。

先前被抓住的那跑堂,就是死在人群之中。大约是早有准备,见无路可走,就引颈自刎。

这一片都是喷溅而出的血渍,地上还残留了不少。

血渍被拖长,踩出了脚印。粘稠的带至门口。

酒楼帮工的众人,相继从角落的地方出来,看着这情景,颇感犹豫。

一跑堂道:“我先帮忙,整理一下”

宋问说:“不用了。你们都回去吧。”

将酒楼里所有的人都送出门口,宋问在后面合上了门。

出了这样的事情,这酒楼怕是再难恢复往日的兴盛。

宋问走回去,坐在楼梯上。

长棍往木阶上一敲,宋问感觉屁股下抖了抖。回过头道:“你轻点儿,拆楼呢”

林唯衍问:“你觉得什么更难过,被背叛难过吗”

宋问摇头:“原本就是为了生计,没有背叛。只是觉得牵连无辜,太叫人难过。”

林唯衍犹豫片刻,说:“你要是觉得不高兴,不如回钱塘吧。”

宋问:“不。山雨欲来,我现在不能走。”

两人坐了一会儿,还能听到外面的讨论声。

宋问挽起袖子道:“你去拿扫帚,把这里都打扫一遍。太臭了。”

两人把酒楼彻底的清扫了一遍,出了身汗,然后回家换洗。

翌日去了酒楼,按时开门。

跑堂与庖厨走了大半,剩下几位,试探着告假,没有过来。最后留下的,仅剩下三五个。

生意冷淡,倒也不需要多少人手。只是过往人指指点点,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还敢开张。

宋问的名声,可谓相当诡异。好事坏事全让她赶上了。

纵然不能说此事与宋问有关,但这酒楼不可靠,是洗不掉的。

金吾卫循例过来问过,带人来的恰是许继行。

他只是粗粗交代了几句,没有多问,也没有为难。具体的事情,已经从别处得知。

叫宋问奇怪的是,她原本以为朝廷会彻查,自己多少要被带着呛两口水。但从朝廷目前的态度来看,不多管,不过问。南王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顺便对南王在京城带兵围守酒楼一事,也揭过不提。南王竟然也默许了。

双方不知为何达到了和谐的共识。是以唐霈霖中毒受伤的事情,闹的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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