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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生:“奢华享乐,明知疾苦却不闻不问。以己身的才学,扭曲世间的是非。以所谓的先贤之言,掩饰自身的过错。就是沽名钓誉若先贤今日还尚存在世,看见这样的场景。怕也是要同我一样,说声放屁”

宋问:“只得其名不得其意,也只是文过饰非而已。若读圣贤书,连所学何事都弄不清楚,那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先生”

“如何为师如何育人先教他们做一个人罢”

宋问昂起头道:“我先前说的,又有何错”

台上夫子道:“倒是请宋先生说说,该是教他们所学为何”

宋问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为天地立心”

她转身,面向众学子:“为生民立命”

字字铿锵有力:“为往圣继绝学”

张开双臂,落下语音:“为万世开太平”

几句说得豪迈激昂,震耳发聩,叫人热血沸腾。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一股力量。她的身影,她的神情,都彰显着一股气势。

她也像她说得那样。

向前向前永不后退

天地间,若有正气,那他们现在看见的恐怕就是。

闭上眼,就是壮阔的沙场,就是浩瀚的河流,就是广阔的天地。

每一个词都在他们耳边不住回荡。

天地生民往圣太平

场下寂静片刻,然后轰然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第100章戛然而止

就她口中的这份决心,这份志向,实在难叫人不折服。

若先前,他们还对宋问有两分轻视,认为她不过是个能言善辩之人。那么如今,确实要放下对她的成见。

这位年轻人,有才学,有抱负,有狂妄。她虽然才二十一岁,但的确不输于任何一个人。

为人师表,就是要向指路明灯一样,能帮学生找到方向,帮他们驱逐迷惘。

看看台下情不自已的叫好鼓掌的诸学子,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因为激动而微微脸红,眼神坚定。他们愿意为这位不是自己书院的先生送去夸赞。

在这一刻,已经无所谓诗会的输赢了。宋问就是赢了呀。

周边嘈杂声不断。

唐毅看着宋问,想到自身的处境,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宋问同他真是不一样,无所畏惧。

“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她就是一个站在高山上,站在逆流中的人。放任自由,豪放不羁。恐怕连风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而后挺直腰背,笑了笑。

羡慕别人做什么每个人有不同的路而已。

王义廷不知望向何处。

他想起先前问宋问,问她是为了什么

许多人其实就是为了那些简单的事情。但在官场里,这些简单的事情,不知何时变得可笑。

宋问的话,有股激浊扬清的力量,让他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心境。

场内,各人各有各自的心思。

同一番话,听在耳朵里的却是不一样的东西。或感悟或敬佩或愤恨。

宋问站在台上,握住扇子,难掩得意。脸上早就收了那股决绝的狠意,朝几人躬身施礼道:“承让承认,失敬失敬。方才只是答题而已,几位先生不会介意吧”

白须先生摆摆手,失笑道:“吾老矣。”

旁边的先生道:“正是因为后生可畏,才有此番感慨。宋先生,来日向您讨教。”

宋问回礼。

转身向自己的学子挥手,云深学子起跳回应。

旁边礼官望向台上,等着众人开口。

宋祈盯着宋问,脸上不出情绪。然后别开视线,等他人评判。

许贺白历来不是个多话的人。本次自发现国子监有所猫腻之后,更是一个字未说。

李伯昭轻声拍掌,毫不掩饰的点头赞许,转身对旁边的宋祈道:“这孩子不肯入仕,实在是很可惜呐。聪明,能明察秋毫。大胆,但是不冲动妄为。谨慎,但是不固步自封。一点也不像一个年轻人。若是他肯入仕,我倒是觉得,他很有太傅当年的风范。是一位可造之才。”

旁边礼部尚书听闻,插话道:“看来御史公很看好他。可是这评价有些言过其实了吧毕竟如何说,他也不过刚过二十。王侍郎二十岁的时候,也还在户部磨砺。”

李伯昭笑了笑,没做解释,也没做反驳。

吏部尚书开口道:“我儿愚钝,不及宋先生。”

先前王义廷能出来,也是有宋问的一番功劳。外人不知,他却对此人很是佩服。淡泊名利,绝不是四个字那么简单的。

礼部尚书笑道:“王尚书向来如此谦逊。”

吏部尚书朝他略一抱拳,结束了此话题。

礼部尚书起身道:“太子殿下,您如何看”

唐清远:“好,说的好。宋先生选题生僻,略带偏激,但见解颇有新意,文采斐然。能够自圆其说,有理有据。就策论来讲,实在是出众。”

策论不看对错,只看论证或提策。

礼部尚书:“那本场策论,是宋先生赢了”

几位先生作揖,而后下台,并无异议。

宋问道:“其实我倒是无所谓输赢。今日与几位先生讨教,已是受益匪浅。”

众人:“”

就她先前那副嘴脸,谁信呐

宋问走下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众生坐回座位,等待下一场比试。

其实也别的比试了,前面已经有过六场比试。只剩最后一项。是以时候虽然还早,诗会已经接近尾声。

实在是没有预料到。礼部没有做更多的准备。

原本就提早开始,又因为前面的“礼”与“算”,被宋问作梗,直接略去了无人参赛。

众人还在方才的情绪当中,对这最后一项比试反没了以往的热情。各自选了学生上去。

礼官一看,问道:“先生,云深的学子呢”

宋问摆手道:“这诗一项,我云深就不参加了。”

众人惊道:“不参加这可是诗会的重头啊。”

“原本带学生来此,就是让他们感受一下此间的氛围,顺便目睹一下诸位的风采。”宋问起身道,“我看他们如今,也无心参加,便也罢了。”

云深书院不参加,众人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趣。

国子监等人大为不甘,他们就想着靠最后一轮博点面子,没想到他们竟然不参加了。

这跟赌赢了钱就不比,还要在旁边看着他们输钱一样,叫他们挠心挠肺的,不是滋味。

要知道众书院一般会将最优秀的学子放到“诗”一项上,诗才是各书院大放异彩的比试。

这次诗会的风头,却已经被宋问一人独揽。

李洵早已出战过,宋问也不能再上场。这“诗”一项的头筹,必然为他们国子监独揽。罗利特意等到最后,就是为了这个。可是云深不出战

云深不出战,他们就不会输。

卑鄙

罗利咬牙,恨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