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应该恨,可是,我从小在威武镖局长大,我和林禀之吃着同一个人的奶长大的,夫人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外人,我有时候想,林他死了,我应该杀了林禀之报仇的,但我一想到夫人会伤心欲绝,我就心痛的下不了手,一想到威武镖局那些孤儿寡母在失去林禀之,失去我之后,会活不下去,甚至活的生不如死时,我就会不忍心,毕竟我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和他们像家人一样,要让我对他们出手或者置之不理,我”
夜风清凉,山林吵闹。
于靖静静听着,林茂仰着头,眼泪从脸庞滑落,淋湿了衣襟。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男人,不是不会哭。
只是不敢在白天、在陌生人、在亲人、在在乎的人面前哭而已。
在一漆黑的夜晚,一个人默然独处的时候,他们会默默流泪。
这个漆黑的夜晚,给了林茂一个宣泄的时机,于靖的平和淡然,给了他宣泄的对象。
“我自己最敬仰的人,却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最憎恨的山贼,却是我最亲的哥哥”
“我一个晚上都告诉自己,他死了,仇报了,和林禀之无关,和夫人无关,可是,这江湖的规矩告诉我,父债子偿,一人有债全家偿,王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人生的大起大落在林茂身上演的淋漓尽致。
但是,这样的事情,一个局外人如何出得了主意。
于靖扭头看着林茂,看着他强忍着的泪水,轻声道:“那就,哭出来吧。”
于靖说着,自己的眼眶竟先湿了。
他想到了乔梨花给他说的那句话,你还是个孩子,该哭就哭,该笑就笑。
人,或许应该这样,该哭就哭,该笑就笑。
现在,林茂不需要他的安慰,而是一场哭。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这歌词,真特码的刺痛人的心。
林茂看着于靖,于靖眼眶微湿,平静温和地回应林茂。
林茂终究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眼泪落的更欢了。
过了许久,林茂带着泪笑道:“我觉得我大哥说的对,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也是一个有趣的人。”
于靖笑了起来,道:“别人都这样夸我的。”
林茂笑出声来,伸手将眼泪擦掉,道:“王大哥,请你帮帮我,去救救我的大哥。”
于靖皱了皱眉。
林茂低声道:“我不想大哥杀了林禀之,我也不想我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也死了,我知道,王兄弟,你一定会有办法追上他们的。”
于靖皱着的眉松开道:“好啊,我们一起走。”
林茂摇头道:“我脚程慢,追不上他们的。”
于靖笑道:“救自己的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依靠别人呢。”
林茂还想说什么,于靖打断道:“安心了,保证能追到。”
林茂欣喜道:“真的。”
于靖点了点头,林茂低声道:“谢”
林茂话未完,于靖已经跃了出去,留给林茂一个背影。
“再磨叽,可能真的赶不及了。”
林茂知道于靖的心意,心中一暖。
于靖却在想,留给别人一个背影,果然很拉风啊。
第80章:有口难言
于靖并没有十足的信心找到陆平以及追讨的林禀之和铁伯。
可是,他不想让林茂失望。
从他和魏斌将林圣卿的尸体送到威武镖局的门口,林茂从震惊、奔溃到强行振作起来,这让他看到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情绪的人。
之后,他看到了林茂和威武镖局那些老弱的互动,看到了他在威武镖局冷清葬礼时的隐忍和坚强,看到了铁杉气势逼上门来的忍辱,也看到了他在铁杉威逼自己和魏斌时的周全和保护。
这个人,有人的感情,有人的脆弱,也有人的坚强。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背负了这一段让他两难的身世和故事。
如果放在武侠小说里,这也是主角的设定,练就绝世武功杀死杀父仇人。
但是,林茂有主角的设定没有主角的命,他在两难中,在内心的煎熬中艰难前行。
于靖早就预料到了这场悲剧的上演,却无能为力。
陆平火烧粮草,惊了乱马是在后半夜大军休息后发生的,一番,一番攻打山寨,又一番追逐,天终于蒙蒙亮起来。
此时,于靖和林茂阵走在去往邕州的大路上。
林茂很是不解,道:“王大哥,你确定”
于靖不确定,但是他猜测过,陆平极有可能往这个方向走。首先从先前的追逃来看,陆平是往后山走的,但是遇到几股流匪后,才开始偏移方向。
于靖从那些溃逃山匪的呼喊中知道,发布完攻打山寨命令的铁杉让铁伯一个人监军,他去抄了李二神的后路。
那么,陆平肯定不愿意去触铁杉的霉头的,碰到了几乎可以说九死无生了。
而从陆平转道的方向来判断,正好斜对着的是山下的官道,而通往官道的这片树林是他们通常下山打劫的必经之路,那么综合这两点考虑,陆平极有可能是想要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摆脱追杀,进而上了官道,一路直奔邕州境内。
在唯一条通往邕州的小路被断之后,走官路成了一个又快又省时的办法。
这是于靖综合眼下各方面信息得出的线路,所以他领着林茂上了官道,准备在官道附近找寻陆平的身影。
“应该错不了的,根据他们的脚程和山林间的斗转,计算时间和路程的话,就应该在这个附近了,除非”
于靖没有说出来,林茂隐约已经知道,除非陆平被林禀之和铁伯追到,那么,陆平一个鸷鸟境中期的水平如何是两个鸷鸟境圆满的对手。
林茂着急起来,跃上树干,开始在树干上边跳跃边搜寻。
于靖抬头看了一眼,心道:“有轻功真好啊。”
“王大哥,要不你也上来,这样快一点。”
于靖尴尬地笑了一下,心道:“自己这高大上的形象要崩毁了。”嘴上道:“没事,我在下面一样能找寻。”
林茂没做他想,继续着急的眺望找寻。
“我们两个搜寻的范围往大扩一下。”
林茂说着,向山上的方向靠了靠,留下于靖在官道的边缘搜寻。
林茂很着急,搜寻的速度也极快,然后他听到了林禀之的声音。
“把我父亲的遗物交给我,我就放过你。”
林茂寻着声音跳跃了过去。
山林间,陆平疲软地扶着树杆在喘气。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兜兜转转都没能把林禀之甩掉。
“你属狗的啊,跟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啊呼呼”
林禀之也出了一身热汗,真气耗损也不少,但是呼吸还是正常的。
“把你打劫了我父亲的钱袋交给我,我就放你走。”
陆平不解地看着林禀之,道:“你追我就是为了一个破钱袋”
林禀之焦急地向后身后望了一眼,铁伯快跟上来了。
追逐了半夜,林禀之终于发现了铁伯这条尾巴。
这说明,铁杉对铁华蓥的死是有怀疑的,尤其是在怀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