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口气道：“世间不如意常有，只是岁月不饶人，有些事该断则断，要不然会后悔终生。”厉天都抬头看她，默默点头。

萧汉看她表情，知道毕如霜已经上了自己的道，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趁热打铁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确实该做则做，记得前贤讲过一段话，在下至今记在心里，不妨说出来与二位前辈参详一番。”

毕如霜看他神情萧索，同情道：“请讲。”厉天都也点了点头。萧汉清了一下嗓子，努力做出富有感情的样子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我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是星爷大话西游中的经典台词，临时被他挪了过来，正应了今日之景。萧汉虽说不是科班出身，读这段台词的时候也用了许多感情，虽是短短几句，差点把他带进戏里，念到最后，想起自己与李月萤未测的结局，不由得潸然泪下。

二人见他动情，又默默读了一遍，虽说爱来爱去的字眼让人脸红，却感觉这段话中蕴含的感情至真至诚，世间孤男怨女大都类此，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毕如霜默然不语，满眼柔情看着萧汉，真盯得他心里发毛。

呀呀个呸的，你不看厉天都看老子做什么，难不成看上我了老子可没有怪癖，不喜欢老女人，再说你年龄都能做我妈了，不要这么重口味好不好

萧汉本来挺入戏，被毕如霜这么一盯，有些紧张，脸色便有些僵硬。毕如霜突然落下泪来，轻声道：“萧掌门原来却与我们当年一般，只是你胜在年轻，还能拼尽全力去做，而我们却垂垂老矣，黑白两道，江湖各派，众人的目光与流言生生能把人杀死。”

厉天都仍是默然不语，只是看毕如霜的眼光里多了许多柔情。萧汉决定再加一把火，争取把这两个老怪说成一对，解了自己围不说，这两个老家伙以后也会为自己和李月萤的事出谋划策。退一步讲，就算不闻不问，最起码厉天都也不会再表态反对。

萧汉微微摇头道：“前贤有云：这个世界上惟一可以永恒的东西，不是时间，不是爱；不是生命，不是恨；不是伤口，不是痛；不是回忆，不是泪。惟一可以永恒的，只有那些曾经发生的过往。因为发生过，所以不会再改变。当生活因为这样的真相日趋平静，我终于知道，我再也无法向我渴望的每一个远方，致以深深的敬意。两位前辈因为各种原因孤苦一生，过去的已经过去，而今有缘重聚，为什么还要让过去的悲剧再次重演呢”

厉天都和毕如霜彻底震惊了，没想到萧汉小小年纪，说起感情之事却是一套一套的，而且其中满含深意，字字句句都说到二人心底深处。想起二人被活生生手拆散，各自孤苦一生的情景，就算厉天都狠厉无比，也是双眼通红，老泪纵横。

萧汉看在眼里，喜在心中，心道任你两个老怪精似鬼，今天也要喝了老子的迷魂水。看形势命是保住了，再加把力，接着忽悠忽悠，毕如霜说不准便成了自己未来的师大娘了。

第一六八章皆大欢喜

毕如霜玉面绯红，满眼含泪，看着厉天都道：“萧掌门言之有理，你的意思呢”厉天都老脸通红，嗫嚅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总得知会师兄和两位师弟师妹知道。”

萧汉微笑摇头道：“蓝师叔同样一生孤苦，同样是拜师伯所赐，为今之计，不若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三位俱是明礼之人，又是江湖上有名的前辈，前半辈子为声名帮派所累，后半辈子应该为自己好好活几天。如果二位不弃，晚辈愿意前去帮着劝说蓝师叔。”

毕如霜表情复杂，没想到萧汉想得如此到位，倒让她不好反驳。当年蓝傲霜毕竟是厉天都正牌未婚妻，自己后来居上，搞得天山派鸡飞狗跳不说，还活生生搅黄了二人婚事。自己远走塞外苦熬二十多年，蓝傲霜潜入大周皇宫潜心教徒，厉天都从此心灰意冷，变得冷血嗜杀。想起往事，心内五味杂陈，莫名伤感。

厉天都欣赏的看一眼萧汉，心道这小子就是知趣，倒比不懂事的李月萤强多了。其实他之所以犹豫，便是打的如此心思。自己二十年来从没间断过对蓝傲霜的攻关努力，虽说蓝傲霜脾气有点臭，看到自己便冷冰冰的，可却没拒绝自己暗地里传授柴心月天山血剑。本想着岁数大了，终有一天她会回心转意，结果今日三人一会面，倒把她给气走了。

萧汉主动提出去找蓝傲霜谈，凭这小子伶牙俐齿的嘴上功夫，估计说服蓝傲霜问题不大，这次本是来找骆北鸿和段西柳两个不争气的徒弟，倒有了意外收获。

萧汉看二人表情便知有戏，跟着道：“人活一生，撑死了算也就三万天，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丈夫生在世上，只要行得正，坐得端，管他什么世俗眼光。隋朝大业年间，江湖上有一个大门派弟子，名叫卓一航，认识了江湖上一名武功高绝的美女练霓裳”

萧汉所讲的故事是梁羽生所著的白发魔女传，这故事凄婉动人，只不过换了个朝代，由明朝换成了隋朝。二人从未听说，慢慢被他带入故事之中，讲到二人反目成仇，练霓裳一夜白头，毕如霜再也忍不住，双目通红站了起来。

厉天都也跟着站了起来，慢慢走至她的身边，看一眼萧汉，萧汉把脸转向别处，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厉天都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手来拉住毕如霜的左手，紧紧攥在一起。毕如霜看一眼萧汉，五指伸开，反握了上去。

萧汉心里乐开了花，两个江湖老怪，被自己连哄带骗开始在他面前上演夕阳红，这就意味着他的计划大获成功。行百里者半九十，计划快接近成功里人最容易大意，往往会功亏一篑，萧汉可不敢犯如此错误，任由他二人卿卿我我，放大声音继续讲了下去。

这个故事太长，萧汉只撷取了卓练二人一生的感情纠葛娓娓道来，讲到卓一航辞去掌门之位，到天山绝壁守护六十年一开花的雪莲为练霓裳医治白发，终于告一段落。

萧汉不敢抬头看二人，害怕破坏了自己精心构造的煽情氛围，只是悄悄起身，静静面对着佛龛。

厉天都和毕如霜已经完全被故事吸引，二人双手相握，想到卓练二人比他们二人还要惨上百倍，自己差点步其后尘，要不是萧汉今日洋洋千言，说得二人大梦初醒，一生便白白虚度了。

眼看日已西斜，毕如霜突然叹道：“萧掌门如此博学，倒让我等江湖草莽汗颜无地。”萧汉慢慢转过身来，见二人已经分开，相依而立，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轻出一口气，这一仗自己又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