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交由本官负责。到时候在城外搭建好粥棚之后,本官再让衙役班头找承文兄。若是实在维持不过来,本官还可以请巡城军出面帮忙。”
赵承文大喜道:“如此,便拜托许大人了。”
虽然赵承文是想借机暗度陈仓,但是毕竟在西宁生活了不少的时间。临走前,能给西宁府的百姓们做点事,他还是很高兴。
安排好一应事物后,原本接下来就是举行募捐及义卖之事。谁料许修平忽然问道:“承文兄,本官听闻你赵氏商行在川扶县附近盐矿被蒙元军所占领了,不知你今年的食盐可供应的上来”
赵承文闻言脸色一变,这许修平看似好意关心,实则居心不良。在大夏,盐铁历来都是官营商品。私人想要参与经营,必须要拿到官府批文才行。否则一旦被发现,会被视为走私处理,下场极其凄惨,轻则抄家,重则流放,甚至可能会杀头。
赵氏商行能发展那么大,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获得了食盐的经营权。每年从官府拿到很大一部分的盐引,不仅有西宁府的,甚至还有整个大夏的盐引。
盐引即是食盐买卖的凭证,同时也是给朝廷纳税的证明。大夏朝廷有令,拿到盐引的商户,必须要提供足额的食盐,但是又不得超过盐引的份额。
一旦超过的部分,会被视为走私,被官府处以重罚。倘若不足盐引的部分,也会被朝廷重罚,甚至会取消第二年获得盐引的资格。
这是因为朝廷每年开出来的盐引,都是经过户部精心计算过,多了怕食盐会流落到蒙元、西域等国,造成资敌。少了不够本国民众食用。
因此每年拿到盐引的商户,所开采盐矿食盐的数量都是按照盐引数额来。一旦名下盐矿数量不足开采足够食盐,就得想办法出售手中盐引。但是这样一来,第二年想再从官府手上拿到那么多的盐引就不可能了。
正因为有这个规定,想从别的盐商手上获得食盐的办法就是用自己手上的盐引去购买,或者购买盐矿自己开采食盐。
而盐矿又是一名盐商的根基,不到走投无路,根本没人舍得卖盐矿,那无异于杀鸡取卵。
许修平这突如其来透露出来的消息,无非就是想挑动在座的各位家中有盐矿的主事人对赵氏商行下手。可是赵承文又无法反驳他什么,毕竟许修平身为西宁府知州,关心治下商业,乃是无可厚非之事。
正文第63章曹大彪
“只是这次,恐怕要让你这只老狐狸失算了。任你再奸诈如狐,这次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放弃西宁的所有商业,回转江南去。既然我赵家都要走了,这些西宁的盐引我又带不走,不趁机卖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赵承文表面露出愤恨之色,剧烈咳嗽几声,声音沙哑道:“许大人,这离年关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没准再过两个月,西凉公便率仲家军驱逐了蒙西联军,到时候定然能夺回川扶县。那时我赵氏商行的盐矿便又可以继续开工,想来供养上今年的食盐问题不大。”
许修平皮笑肉不笑道:“那样最好。”环视了大厅一圈,见在座的众人脸上都露出心动的神色,他嘴角微微一挑,起身道:“本官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府衙还有事情等本官处理,这便告辞了。”
众人忙起身躬身道:“恭送许大人。”
许修平哈哈一笑,“诸公切莫多礼,接下来募捐义卖之事,还要多多有劳诸公。”
说完,便龙行虎步朝门口走去。等他走出门口之际,依稀听到身后众人传来询问赵承文盐引之事。他不由心中暗自阴笑道:“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没有了赵承明在背后帮你撑腰,你一介小小的商贾,如何和我堂堂知州斗。今日便让你先大出一次血,后面就知道该求到本官头上了。”
出得赵府,许修平吩咐手下的车夫驾车将自己送西宁府的府衙。因为近日城内多了许多流民,闹出不少的官司,积压不少案件。
只是他今日心中有事,无心升堂,回到府衙后堂西南的花厅内,吩咐底下的衙役,招来了自己的师爷。
戚文山踏入花厅,见许修平正闭目养神,上前大礼参拜过之后,问道:“不知东翁换学生过来,可有何吩咐”
许修平睁开了眼睛,淡淡招呼一声,“戚师爷,你来了。本官有一件要事,需要你亲手去做。你且附耳过来。”
戚文山向前走近两步,附耳在许修平嘴边,只听他轻声说了几句,脸色微微一变,旋即迟疑道:“东翁,这样会不会”
许修平一挥手,沉声道:“戚师爷尽管按本官吩咐的去做,有任何事情,本官一力承当。”
戚文山拱手道:“学生知晓,立刻去办,定不负东翁所托。”
戚文山离开了花厅,绕过一条曲折的走道,停了下来。怔怔思索片刻,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但是既然是翁主所托,他又不好不去做,只得摇了摇头,朝监牢方向走去。
因为戚文山乃是知州许修平的幕僚师爷,经常帮许修平来监牢提审案犯。因此监牢的狱头也对他很熟悉,笑着招呼道:“戚师爷,知州大人又让您来提审哪位犯人了”
戚文山笑着回了一礼,“王狱头辛苦了,学生这次想审问下九伏山黑风寨的四当家曹大彪,还望王狱头通融一番。”
王狱头不以为意说道:“既然师爷奉知州大人之命而来,尽管随意就好了。对了,需不需要我安排个手下随您一道而去,那黑风寨的匪人可是凶残的紧,我怕他会伤到了您。”
戚文山勉强一笑,回绝了他,“有劳王狱头关心,只是知州大人有些许话让学生单独问询,因此只好辜负你的好意了。”
王狱头亲自给戚文山打开了监牢的锁,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您多加小心,有事就大呼一声,我们兄弟几个在门口随时待命。”
至于许修平究竟让戚文山问什么话,需要单独询问,他可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在他这个位置上坐久的人,知道想活的长命,首先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能好奇心太重。
戚文山走入大牢,无视监牢两旁犯人的呼喊“救命”“冤枉”“放我出去”“”等等的声音,径直来到了最里头的一间牢房。
那是一个单人单人牢房,里面堆着的稻草堆上面躺着一个七尺壮汉,络腮胡,满脸横肉,浑身肌肉贲起,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戚文山皱了皱眉头,沉声喝道:“曹大彪,你醒醒。”
曹大彪睁开了铜铃般的大眼睛,瞄了戚文山一眼,又闭上了眼睛,不但不搭理他,反而侧转了身,面朝墙壁。
“嘿,曹大彪,你还挺会摆架子的啊。”戚文山顿时不悦,“要不是知州大人有令,让我放你出去,否则就凭你这态度,就少不得一顿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