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峥已经等了他半晌,见到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小师叔,我等你好久了,咱们走吧。”
“去哪里?”第五兆恒有些懵,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去我家啊,我爹早就料到,少庄主和小……”他原本是要叫小师妹的,但是想到如今已经离开了落霞庄,还是改口道:“少庄主和小师妹只怕早就把你给忘记了,怕你一个人冷清,特意让我来接你。”
原本觉得自己像是随风落叶的第五兆恒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风筝,线的另外一端,有人将他给拉住了,正在满满地往回收,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动,有些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喊了金峥一句:“阿峥,我……”
金峥却微微一笑,“小师叔,不管如何,就算是我和父亲离开了落霞庄,但咱们之间的情义是不会变的,走吧。”
常言说,锦上添花远不如那雪中送炭。
正是这样的,金峥父子俩这个时候的出现,让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的第五兆恒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这一顿年夜饭,远超过了他替落霞庄平家打败了谁所得到的名誉和奖赏都要贵重。
这也是金家父子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外过年。不同于往年,金堂主要管着落霞庄的许多事情,这个时候也是他最忙的时候,每次等他忙完,已经是守岁的时候了,他才回到自己院子里。
如今看到这满桌子的新鲜饭菜,抬着酒杯忍不住感慨道:“阿峥他娘还在的时候,总让人拿在火炉子一旁煨着,年夜饭虽是暖的,可味道却早不如此前那样新鲜了。”说到这里,看朝金峥:“后来你娘不在了,就你一个人等我吃年夜饭。”
金峥苦笑,笑起来只觉得往昔为何要将日子过得这样窝囊,“咱们的年夜饭,每年都是到了正月初一才吃上的,母亲在的时候,总是埋怨父亲您,咱们父子俩只道她不懂得人情世故。”
如今想来却是可笑,为了那所谓的兄弟情义,却伤害了最亲近的人。
第五兆恒听到他们父子俩的这些话,自己虽然不似金二哥这样忙,也能跟着平家同席吃年夜饭,可是席间的确是没有金二哥的身影,他总是在忙碌,忙了里面忙了外面,听说是自家祭祖,也是推迟到大年初四以后。
因为这大年初一初二初三,不是在替落霞庄接待客人便是准备回礼或是安排人拜年。
而他自己……
于是便鬼使神差地举起手中的酒盅,“来,为了金二哥你们一家离开落霞庄,从此能过个好年而干杯。”
“干!”金家父子俩也举着杯盏。
昨天才搬进这算不得华贵宽敞的新家,却觉得处处一片暖意,家里雇佣了一家五口,老夫妻俩一人看门,一人洒扫,他们家儿子做些粗活,媳妇则负责煮饭,小女儿则做些伺候茶水的活儿。
自己曾经虽说名声上好听响亮,被人称作是二庄主,但其实和平家的奴才是没有两样的,所以曾经吃过了那些苦,如今也不没打扰人家一家子过年。
下午些连夜饭让做了两份,他也儿子也是跟着帮些忙,好叫大家都能安安逸逸地过年。
随着这酒盅碰在一起,三人间便开始推杯换盏,那真心话也一句接着一句说出口。
而王府这边,年夜饭基本已经散了,沈羡之想起白天的事情,今晚就有些不敢在于夏侯瑾同床共枕了,于是跑回姐姐们的院子,只道是要和她们一起守岁。
这没什么毛病,夏侯瑾轻轻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反正他今晚也要守岁的,阿瑜那边铁猫儿还小,所以便叫他早些回去。
但夏侯瑜不愿意,这么多年了,自从父王母妃走后,他就再也没同王兄一起过年,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陪着他一起守岁。
兄弟俩如今坐在那灯火通明,满是暖意的大厅中,窗轩半掩,大家的笑声一阵又一阵地传了进来。
夏侯瑜不免想起往昔过年时,这王府里一派清冷,那时候大家连这吃穿都是问题,哪怕是这新年里也是十分拮据,如何舍得点这么多灯火,浪费这么多炭火?
可今年不一样了,只短短的半年时间,城里城外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他现在看着这些明亮璀璨的灯火,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王兄,你说明年咱们还能过这样的好年么?”
“明年会比今年好,往后一年也会比一年好。”夏侯瑾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的自信,大抵是因为沈羡之所给浔州城打下的这一切基础吧。
他所担心的水利问题,她在让人修筑田埂的时候,已经将各处的水渠都修好,而且大力支持农耕生产、与商家无息借款重新开业,看起来是王府下了血本,可是这所得到的收益,已经完全超越了付出的成本。
而且随着莫家的铺子在此处开设起来,也引来了一部份外商。
商人们的眼光总是最毒辣,如今的浔州城甚至是整个西南城,于他们眼中其实就是一块没有开发出来的黄金图,所以只要王府得力,就会让这些商贾们不计成本地在这里投入。
他们投入得多了,引来的人自然也就更多,加上此处的农耕生产和商业上的发展也能跟得上脚步。
所以等年后这路修好了,到时候四通八达,这西南只会越来越好。
“你的城墙什么时候能修好?”夏侯瑾忽然问道。
夏侯瑜顿时一脸兴奋,“原计划是要几年的时间,可是现在台山坞和陈家烧砖坊都能无限支持,照着这样的情形,今年的年底,就能竣工了。”
此刻已经是大年初一了,也就是说再有十二个月,这浔州城将拥有前所未有,最为坚固,且还具备最强攻防的城墙。
“好,加油!”除了这浔州城,其他的县城也需要修筑,到时候就让阿瑜去。
夏侯瑾是这样想的。
他们兄弟俩这里守岁,聊着些民生,沈家这边就不一样了,四个姐妹正好围了一桌,欢喜地打着雀牌。
沈羡之今日有如神助一般,一捆三连赢了五把,让其他几位姐妹很是着急,沈灵之握着手里的三饼,犹豫了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堂中,“这个,没人要吧?”
“怎么会没有人要,我这里已经有三个三饼,清一色龙七对,加上你这个正好。”沈羡之猛地将桌前的牌一推倒,一把抢过沈灵之还舍不得放下的三饼,“拿来吧你。”
沈灵之脑子里飞速地赚了一圈,感觉自己口袋已经空空了,“不玩了,还不如直接把银子送给二姐姐你,还能得给人情呢。”
说着,也推到了牌,不甘不愿地给了银子,然后是真不打算玩了。
她不玩,三人也只能作罢。主要是沈羡之一个人赢,沈芸之和沈梨之也感觉不到乐趣,于是只能收起来。
于是围着桌子聊天,不知那话题怎么就扯到了铁猫儿身上去,于是沈梨之好奇地看着沈羡之,“二姐夫的身体不会真的不行吧?二姐姐你们成亲半年有余了。”这肚子也没见动静。
这个话题沈灵之那是相当地感兴趣,想当初她手里写出来的小黄文多精彩啊,也是自认为翻遍了各类画本子的,于是立即将脑袋凑上来,“二姐姐,二姐夫是不是不行啊?还是你们这床榻之间不和谐?要不要妹妹教教你。”
沈芸之不知道沈灵之和柳照凤的那些事情,更不知道她曾经还给柳照凤怀过孩子,但是却知道这个妹妹最不正经,房间里就藏有不少那种画本子。
以前是十分气恼这个妹妹的,但是如今却觉得这是好事情,母亲不在了,没人给妹妹们说这些事情,自己又不懂,所以如今倒觉得是好事情,也跟着道:“是啊,二妹妹,要不让灵之拿几个画本子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