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邦道战功卓绝,忠心勤王,升任直隶提督,节制直隶诸军。如无旨意,诸军皆不可离营衅战。”
“贾起胜战功卓绝,忠心勤王,升任鲁东提督,暂于何长缨分统抗倭军。约束军队,无旨不得离营。”
“兵部左侍郎王文锦为钦差大臣,节制诸军,有先斩后奏之权。”
“臣领旨”
看到抗倭军三个将领接了圣旨,王文锦从昨夜得到老佛爷钦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下面就是率军去廊坊,按着老佛爷的旨意看死这群兵痞子,让他们一个都不能出营,以免坏了和谈大计。
何长缨,徐邦道,贾起胜,唐绍仪四人上了二楼求见李鸿章,李经方挤着笑容,迎进客房。
“卑职给中堂请安”
四人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李鸿章,连忙半膝跪下行礼。
“”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外面的各种声音,李鸿章目光直直的望着跪下的四人,半响不语。
徐邦道是北洋系的老人,不过当年朝鲜壬午事变,代理北洋大臣张树声借机想搞倒自己,这个徐邦道立场不稳,事后就被雪藏了十二年。
没料到这次借着朝鲜再乱,跟着何长缨混得风生水起,居然取代了聂士成,当上了直隶提督。
贾起胜自己一直待他不薄,不过在他和卫汝贵之间,一直偏着卫汝贵,哪料到卫汝贵已经成了刀下之鬼,他贾起胜眨眼却成了鲁东提督。
还有这个唐绍仪,是自己很看好的一个年轻人,原先是袁世凯的膀臂,现在跟着何长缨;今天既然能把他带着,可见在何长缨的心里也是十分的看重。
然后,李鸿章就把目光投向了半膝跪着的何长缨。这个让他又喜欢,又恼怒的年轻人。
“在河边,为何出刀”
李鸿章的声音,在屋内嗡然,不怒而威。
“出刀表示,抗倭军依然能战,敢战,死战我何长缨不愿降,抗倭军不愿降,我泱泱中华四亿儿女绝不屈服投降”
何长缨的内容说得激昂,然而声音平稳冷静,不见半分的情绪波澜。
“果然还是被父亲说中了”
一边站着的李经方的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失望,自己终究是看错了人了啊
“你是要劝老夫不要签字,别当卖国贼,免得遗臭万年你倒是好心。”
李鸿章的声音陡然平静,如同一溪清水,缓缓而出。
然而李经方却看到父亲抓着椅子扶手的手背上面,已经是青筋暴绽。
“签不签字,和谈不和谈,也不是中堂所能左右的事情,中堂也不过是一个背锅人而已;既然无关于中堂,我找中堂劝什么作为一个军人,不能抵御外辱让日军打进国门,我有何资格指责中堂”
“哦”
李鸿章和李经方均是一愣,意外而震惊的望着何长缨,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何长缨坦然抬头,望着李鸿章说道:“长缨不过得知中堂和李大哥要远渡重洋,为大清受辱,特来送行;中堂这一路飘摇辛苦,万望保重身体。”
“那为何出刀”
停了好一会儿,李鸿章再次问到这个问题,然而所指的方向已经改变。
李鸿章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眼睛就有些湿润。
“出刀是给王文锦和所有的士兵,还有周边的百姓们看,当然主要还是给宝士德看;我何长缨不降,我抗倭军能战”
屋内静悄悄的,只余数道呼吸声。
“都起来吧,难为你们还有心来看我这个要去顶缸的老头子;这些骑兵不错,才几天的功夫,还是原来就是这么的犀利”
李鸿章的声音变得温和起来,脸上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士兵都是好兵,人还是原来的人,不过抗倭军给了他们脊梁和精神;”
何长缨慢慢站起来,带着一丝的骄傲说道:“所以他们已经脱胎换骨,非复吴下阿蒙”
第七百三十五章分兵
“脊梁和精神”
李鸿章目光一凝,望向何长缨。
在他温和的目光下面,藏着惊骇的锋利,然而却不再细问,只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就此揭过这个太过于敏感的话题。
很多的东西知道个大致就行了,不能说太清点太透,要懂得难得糊涂,才是长久之道。
当夜,何长缨几人并未久留,面见李鸿章以后,连晚饭都没在驿站吃,随即率军离去。
在离开之前,何长缨和大英帝国津门总领事宝士德之间,有过一段简短的英文对话,不过除了在美国留学的唐绍仪能听懂个大致,其余人都是一头的雾水。
而唐绍仪低眉敛目,别人也无法通过他的眼睛去看出任何的端详。
王文锦嫌弃夜黑难行,而且去苏庄村,存属于多余绕路,就与何长缨,徐邦道他们议定,明日先去廊坊,抗倭军随后就至。
2月23号清晨,马车咕噜,车辆重新启程,李经方,李鸿章坐在一辆摇摇摆摆的马车之中。
经过昨晚何长缨的求见,昨夜又睡了一觉,此时父子两人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像昨天清晨出京时那样满腹的悲愤茫然。
此时,李鸿章也算想开了,明白人都能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至于那些天下愚夫的咒骂,就全当耳边的风儿,随他们去吧。
“父亲,儿子就知道安之不是那样的人;不过他嘴里的脊梁和精神,昨夜我想了半宿,还是没想的明白。”
李经方看到父亲的眉头舒展了很多,心里面也是非常的高兴,更让他更加高兴的是,证明何长缨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为己一利,不惜陷天下于大乱的那种人。
“不是想不明白,是你不愿意往那浅显易懂的地儿去想,何长缨已经把话暗示的再清楚不过,而你却总想给他找到别的解读;何为脊梁,何为精神在咱大清向来只有主子和奴才,只有跪着的软骨头,只有混世等死,钻营狗苟,还不懂么”
李经方的脑海里面,如同被一道炽热的巨斧劈开里面的迷雾,露出湛青的蓝天,还有天空下如山如林的刀枪锋刃,纵横奔淌的血色长河。
让他浑身战栗,无与述说。
马车里面静悄悄的,只闻车外的各种行路中的声响。
李鸿章老久没有说话,终是满脸疑惑的一声叹息:“真是看不懂啊,看不懂这种选择,议和之后他哪里还有一条活路真是看不明白。难道居然不是枭雄,而是一个舍己为人,坦然赴死的大英雄”
苏庄村,凉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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