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噌。”
那个大刀手把方伯远的头颅朝着左右人群展示了一圈,随手丢在地上,跟个拖着大尾巴的大蝌蚪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
然后大刀手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大刀那反卷的刀刃,走到旁边的刀架,噌的一声把这把大刀插进刀鞘,又噌的一声重新抽出一把雪亮的大刀。
大刀手满脸狞笑着走到刘大成的身后,深吸一口气,高高的举起了手里的大刀。
远方雷声隐隐,黑白色的世界里,时明时暗。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从方伯远的断颈里喷涌出来的鲜血随即被大雨冲散,淡淡的血水蔓延到何长缨的膝边,让他惊悚的全身发颤。
“斩”
在何长缨的背后,再次传来那声冰冷的声音。
听到身后那追命的命令,来不及多想,黔驴技穷一脸悲屈的何长缨,用尽所有的力气扯着脖子仰天长叫:
“冤枉啊”
第二章来到甲午年
这一声冤枉啊何长缨喊得那是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听着后面的大刀手的刀片子就是一顿,有些迟疑的没敢砍下来。
做他这一行,向来忌讳颇多。
就像这一声冤枉,假如自己砍得真是良臣忠将,虽然在阎王那里不算首恶,可是连带着滚一道油锅那是绝对没跑的。
“你冤枉哈哈,你冤枉你个孬种还有脸喊冤枉”
何长缨背后的那个声音怒急而笑:“那高升号上上千位亡魂又该去找谁喊冤屈吴炳文,骆佩德,许天才,高善继他们又该去找谁喊冤屈先斩了你个软蛋货祭旗,高升号上面兄弟们的血债我们去朝鲜找东洋倭寇去讨”
“你怎么开始颤抖了你也知道良心过不去了你还有良心么”何长缨身后的那个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怒,到最后就已经变成了咆哮,完全压制住了四周磅礴的暴雨声:
“斩”
当听到高升号三个字,何长缨的脑袋就轰的一下子蒙了。
对于这个名字,只要稍微熟知甲午战史的中国人都知道,它是中日甲午战争的开端第一战。
1894年7月25日,清军雇佣英籍商船高升号向朝鲜牙山方向运送军队和战时物资,由于情报事前被日方截获,rb舰队的吉野,浪速,秋津洲在朝鲜丰岛海域拦截住了清国水师的济远,广乙,操江号战舰。
经过短暂海战,各方均处于劣势的济远逃跑,广乙搁浅焚毁,操江被逼降,而满载清军的高升号在满船清军势不投降奋勇开枪的情况下,被浪速号击沉,照成了871名清军丧生大海。
这就是震惊中外的高升号事件,从此中日两国在朝鲜,辽东半岛,sd半岛大打出手。
庞大的满清帝国最终被小小的弹丸岛国在海陆两线打得落花流水,号称世界第九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更是全军覆灭。
最后满清屈服投降,割地赔款,使得满清帝国在1885中法战争取得的荣光被毁于一尽,暴露了它虚弱不堪的实质。
从此西方列国开始加速殖民华夏,中国彻底的陷入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
“咯咯咯咯”
何长缨浑身颤抖,满嘴牙齿又咯咯的抖的乱响了起来。
假如这真的不是在做梦。
假如这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这是一棍子穿越了上百年,来到了甲午战争之中的清朝末年
然后,身后的那又一声咆哮着的斩字,彻底惊醒了癔症中的何长缨。
假如只是在做梦还好,如果自己真的是穿越重生在这个倒霉鬼的身上,刚重生就要被剁掉脑袋,拿自己死的才是悲屈之极。
肩膀的疼痛,如此真实的场景,让何长缨丝毫不敢去赌。
赌赢了,大不了从梦里醒来。
赌输了,可是他自己的性命
情急之下一脸惨白的何长缨学着刚才那个被剁掉脑袋的仁兄方伯远的模样,闭着眼睛梗着脖子在暴雨里仰天大吼着:“我不服”
随着这句话喊完,何长缨全身所有的肌肉都紧紧的绷起。
是赢得暂时片刻的苟生,继续为活命而绞尽脑汁苦苦挣扎;
还是一刀下去,一觉醒来或者永坠黑暗。
生死之间,立见分晓。
我冤枉,因为老子是重生的,这家伙做的孽,与我何干
我不服,假如这么悲催的刚刚重生就被一刀剁掉脑袋,我怎么可能服
刘大成的梗着脖子的一副忠刚的模样,让脑子里面一直嘀咕着刚才那道雷劈大树的大刀手心里就有些发瘆,忍不住回头看了身边的那个武馆一眼。
这个武馆和何长缨也算熟识,平时也一起喝过酒赌过钱狎过妓,听到自己身边跪着的这个经常输钱的富家子弟这么不想死的喊着,也迟疑着回头看了身后坐在大雨棚里的大人一眼。
“你不服”
何长缨背后雨棚里的那个大人是彻底的暴怒了:“何长缨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休怪我不讲你肥西何家的体面,非生剐了你不可”
肥西何家,高升号,淮军仁字六营,怯敌,意图投降,弃船脱逃,这些字眼飞快的在何长缨的大脑里变幻着。
他奋力的想从中摸清自己在高升号的过往,以及自己的大致身份,还有能从中找到自己脱离现在凶境的办法。
“狡辩,你怎么不狡辩了”
在何长缨的身后,施勇巴图鲁,北塘防军统领,通永镇总兵吴育仁又是一声怒吼。
吴育仁出生肥东,比何长缨整整年长三十岁,吴何两家祖上曾经还起过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
肥西何家在当地也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大族,何家不仅富贵,何长缨的老子何宁远更是一个秀才,在肥西向来乐善好施,享有善名。
而且虽然这个何长缨是自己的仁字军的哨长,不过却是属于江自康的副三营;自己和江自康一直不太对路,这是淮军里面众所周知的秘密。
此时这周围的淮军士兵有很多都是合肥人,要是今天不让这个何长缨死的无话可说,不让他痛痛快快的把话说出来。
只这两声冤枉,我不服,传回合肥就不免让何家和乡党说他公报私仇,借刀杀人。
李鸿章,宝士德,欧格衲,奕劻,高惠悌,含纳根,方伯谦,济远号,伊藤博文,东乡平八郎,
无数的信息疯狂的涌进何长缨的大脑,然而又被他迅速的过滤掉,依然找不到任何能让他脱离眼前危机的借口。
满头雨水和热汗的何长缨,一时间心里充满了绝望。
难道今天注定要用身后的这柄大刀来证实自己是穿越还是睡在梦里
“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继续狡辩”
看到大雨里的何长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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