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这十七公子竟是之前在雨眠山秘境中抢夺紫炎刀的王皓轩。
这王皓轩是王家老祖王滨的第十七个儿子,修为不算低,却因为是庶出一直被王子濯压一头,如今凑近了看,此人倒是和王子濯有五六分相像,骨相瘦削下三白眼,由内而外透着股刻薄的意味。
“大哥,雨眠山那紫府秘境里的珍珑棋和天涛尺都被宁不为抢走,连紫炎刀也不知所踪,甚至还和藏海楼闹翻,连亦容也被宁不为杀了……”王皓轩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情,“结果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现在崔家又突然横插一脚,待去了论道大会,咱们该如何向父亲交代?”
宁不为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自然是如实交代,你们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王皓轩脸上怨愤的神色一闪而过,却又咬牙生生忍住,“只怕倒是连累大哥——”
“还有别的事情吗?”宁不为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王皓轩试探问道:“那位谢公子可是‘尊上’派来的?”
宁不为眯起眼睛,不答反问:“你说呢?”
王皓轩走近两步道:“大哥可还记得‘尊上’送的青虫?”
宁不为完全不知道,只神色不明地盯着他,果不其然,便听王皓轩自顾自往下接话道:“前两日万玄院和崇正盟一起向十七州的各大宗门世家发布了一通告示,说发现了种来历不明的蛊虫,下至凡人上至小乘大能,一旦被这蛊虫附身皆毫无所觉,却能将人的修为吸干,甚至还能蛰伏识海引发心魔……”
“我看那告示上的蛊虫模样,同那位‘尊上’留的青虫很像呐,大哥还是小心为好。”王皓轩提醒道。
宁不为不耐烦的摆摆手,“知道了。”
王皓轩笑了笑,“那我先下去了,”
关上门,王皓轩脸上的笑意消失,王子濯这种怕死的蠢货,只要稍加离间,届时指定会大闹一场,等他惹恼了父亲,他便能趁机搭到那位尊上的线……
门内,宁不为将半死不活的王子濯从天涛尺里揪出来,“那人给你的青虫在何处?”
王子濯老老实实从纳戒里拿出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趴着个指甲盖大小的青色虫子,恹恹无力,“这是他半年前给我的,说关键时候能用来保命。”
宁不为拿起那瓶子里仔细端详,“怎么用?”
“当然是——”王子濯突然暴起,猛地打碎了那瓶子,里面的青虫顿时化作一道流光要往宁不为的眉心钻,却被一柄莹润的玉尺“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宁不为捻起那半死不活的青色虫子走到面如土色的王子濯跟前,“既然你这么想告诉我,不如亲自试试。”
王子濯猛地往后退,神色惊恐,“不不!不要!”
宁不为勾唇笑道:“没关系,它不过是进入你的识海,扩散无数虫卵至你的血肉,吸干你的修为,再从你的皮下钻出来,密密麻麻,万蚁噬心之痛——”
王子濯修为被褚峻封住,整个人无力反抗,眼看那青虫逐渐靠近,竟然倒抽一口凉气昏死了过去。
宁不为:“…………”
他将王子濯丢回天涛尺,垂眸看着被捏在指间的青色虫子,这应该就是之前褚峻同他说的那蛊虫,正好今晚无事拿来好好研究一番。
他以血在桌上画了个阵,将那小青虫子扔进去,拿出块朱雀碎刀来磨了磨,三下五除二便将这蛊虫给剖了,这虫子体内竟然藏了大大小小上百个法阵,阵阵相连,如同迷宫,精妙非常。
宁不为顿时就来了精神,那勉强有点意思的双修画册也不看了,开始研究怎么解开这蛊虫里的百阵来。
烛泪滴落,一夜无眠。
外面天擦亮,便有小厮来敲门,“公子,咱们该启程前往论道山了。”
宁不为将那解开三分之一的阵法拓下来,连带那蛊虫的尸体一起放进了瓷瓶中,随手将桌上的血阵一抹,目光扫过倒扣的那本画册,犹疑片刻,还是将它塞进了袖子里,“谢公子可起了?”
“谢公子已在车前等候。”
离府王家财大气粗,和藏海楼的桑家几乎垄断了整个十七州的赚钱生意,出行坐驾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宁不为一出门便见三只银追火凤拉的鸾车,这成了年的银追火凤体型庞大矫健,身形流畅,火红的羽毛流光溢彩,凤尾落于空中,如银星落雨,观赏性十足,车架周围彩带玉石,叮当作响,灵力缥缈祥云围绕,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车头,散发着莹润温和的光芒。
要多浮夸有多浮夸,差点闪瞎宁不为一夜未合的眼。
谢酒正站在车前,见他出来,冲他微微颔首,“王公子好品味。”
宁不为嘴角一抽,还要作出骄傲的神情来,笑道:“过奖过奖,谢公子请。”
闪闪发光的鸾驾直冲云霄。
谢酒坐在他对面道:“王公子昨夜没睡好?”
宁不为讪讪道:“雨眠山秘境的事情办得不漂亮,恐怕父亲要问责,我辗转反侧一宿也未曾想好说辞。”
“王公子不必忧心。”谢酒看向他,“只要论道大会的事情办好,王家老祖自然不会责怪于你。”
宁不为叹了口气,“谢公子守口如瓶,只怪我这心里没底。”
谢酒见他这副模样精神恍惚,只当他过分小心,便开口道:“王公子可听说过藏海楼桑家的镇魂流云?”
宁不为想起桑云给的腰牌,眉梢微动,“有所耳闻,却未曾得见。”
“藏海楼此番在论道山举办论道大会,各大宗门世家的子弟齐聚一堂,藏海楼的桑玄清如今重伤未愈,下面的弟子明争暗斗,又要操办论道大会,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谢酒道:“你这次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讲这镇魂流云给拿到手。”
宁不为点了点头,“可还有别的事情要我做?”
谢酒双目微阖,“别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宁不为应和一声,心下却有了计较。
显然谢酒不怎么信任王子濯,或者说,那“尊上”并不怎么信任王家,对方和王家更像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至于谢酒到底想做什么,只能等到了论道山再静观其变,不过——
宁不为沉默片刻,突然开口问道:“谢公子可认识崔家的人?”
谢酒睁开眼睛看向他,神色难辨,“崔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