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宁不为的路数诡谲多变,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清,一时之间周围血流成河,只剩下凄惨的叫声。

打着打着渐渐发现人已经被宁不为杀没了的江一正几人:“…………”

冯子章看得后背发凉,握着剑的手有点哆嗦,“前、前辈可真厉害。”

厉害到有些邪性了。

但是他没敢说,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褚信激动地要上去帮忙,被褚荪神色凝重地扯了回来。

“师叔?”褚信疑惑地转头看向褚荪。

褚荪到底不是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傻小子,很快就从宁不为的路数上看出了不对劲,可对方毕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不好明说,只是道:“李道友能应付得来。”

宁不为身上的衣袍被血浸染透,脸上的笑容愈发地不加掩饰,自心底升腾而起的愉悦让他眼底的猩红愈盛,被他留在幻境中的噬魂阵和怀中的朱雀刀碎片嗡嗡作响,无数冤魂厉鬼蠢蠢欲动的嚎叫声离他越来越近。

“呀~”奶呼呼的声音自他心口响起,穿过杀意躁动的心脏和恶念缠绕地血液,穿过冤魂厉鬼悲怆凄厉的惨叫,落在了他耳朵里。

杀意正盛的大魔头浑身僵了一瞬,有些机械地低下头看向前襟。

只露出来一只小手,抓着他的垂落下来的雪青色发带,又拽了一下。

那只白嫩的小手和雪青色的发带上面被溅了几滴血。

宁不为站在原地,脸上邪狞疯狂的笑容微敛,抬起手来想把宁修手上的血给抹掉,却忘了自己手上的血更多。

白白嫩嫩的小手上留下了道刺眼的血印子。

宁不为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面色阴沉地皱起了眉,不耐烦地又帮宁修抹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这幅模样,冯子章和江一正反倒是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然而不等他们这口气松到底,渡鹿猖狂地笑声响彻了整个幻境:“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惑心种!”

上空突然传来一阵藤蔓爆裂声,伴随着晏兰佩惊怒的声音:“乘风快躲开!”

宁不为闻言急速向后退去,褚荪拽着褚信几人亦是飞速躲开,岂料漫天花瓣如影随形,将他们彻底湮没了进去。

眼前一片模糊,宁不为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宁修,谁知怀里突然一空,紧贴在他胸前的那片温热乍然消失,宁不为催动朱雀刀碎片斩碎了眼前的花瓣,杀意凛然地看向前方,表情却凝固在了脸上。

“乘风,过来坐。”

第19章临江(九)

眉眼温润的青年坐在廊庑之下烹茶,雪青色的发带落在玄色的衣裳间格外显然眼。

宁不为抿了抿唇,冷着脸跪坐在几案对面的蒲团上,垂眸看着他烹茶。

天色已晚,外面落着雪,远处的沉月山在雪中化作了一抹苍青,廊庑外成片的九叶莲盛放,淡青色的花叶被积雪压得弯了下去,雪块顺着叶片砸在黑褐色的土地上,发出声闷响。

红泥炭炉古朴雅致,青年端起上面的玉书煨,倒进紫砂壶中,清新的茶香随着朦胧的雾气四散而开,宁不为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对方的动作依旧不急不缓,举手投足间俱是清雅,似乎是察觉出他的不耐,温润的眉眼间掠过笑意,“万玄院课业重,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不出去玩?”

宁不为撩起眼皮飞快觑了他一眼,心里发虚,目光落在那小炉子上,纠结半晌,闷声道:“你不问我为什么回来?”

“无外乎又同闻在野和崔家那小子一起惹了什么祸。”青年将茶杯放到了他面前,笑道:“先生罚你回家反省多久?”

“一旬。”宁不为有些不服气道。

青年觉得他这反应有趣,便又问:“你们做了什么?”

宁不为正等着他问,闻言下巴微扬,眉宇间是嚣张和不服输的狂妄,“郝诤那个老东——老古板非说我的符画的不对,罚我重画一百张,闻在野和崔辞气不过,便替我画了一模一样的符交上去,郝诤非要揪着这事不放。”

“嗯,还有呢?”青年微笑道。

宁不为耷拉着眼皮盯着那小茶杯半晌,才闷闷不乐道:“在郝诤背后画了只王八。”

青年端着茶杯笑出声来,玄色的宽袖在冷风中微动。

宁不为恼羞成怒,“宁行远!”

宁行远眼底笑意未散,不怎么诚心地安慰他,“没关系,郝先生脾气不好,我和褚临渊在万玄院上课时也时常受罚,先生从不记仇。”

宁不为冷嗤一声:“可我记仇。”

宁行远不置可否,随手从外面扯了朵九叶莲来,甩了甩上面的雪,揪了片花瓣递给他,“来,去去火。”

宁不为接过来咬了一口,他从小便爱吃这玩意儿,清甜中带着点苦,刚到主家的时候把宁行远种的一院子九叶莲给薅了个干净,急得他那随从险些哭晕过去。

宁行远倒不心疼,知道他爱吃,院子里的九叶莲随便他薅,只是出了院子不行,这九叶莲即便是宁家主家也当宝贝供着,若是见宁不为这么糟蹋,家主非要动家法不可。

宁不为吃了一片不过瘾,伸手从外面薅了朵大的,手背上落了几片雪,凉丝丝的。

吃了大半,他一抬眼便见一小节绿藤从宁行远袖子中探出头来,悄摸摸地要卷走他一片九叶莲。

宁不为伸手掐住那绿藤,藤蔓顿时挣扎起来,尾巴缠在宁行远的手腕上向他求救。

“你跟它一般见识做什么?”宁行远无奈道:“它只是嘴馋。”

宁不为自小就跟这藤蔓有仇,每次宁行远要教训他,都会指使这可恶的绿藤团成一个球将他困在里面,不认错就不会放他出来。

藤球里乌漆嘛黑,有时候还故意使坏不断缩小把他搓圆揉扁,宁不为有气不敢对着宁行远来,便迁怒到这藤蔓上,这藤蔓有灵识,同活人没什么两样,一来二去人和藤的梁子就结下了,每次碰上都要斗得宁家上下鸡飞狗跳。

久而久之,连宁家看门的大黄狗都知道宁行远养得这俩祖宗不对付,碰上了夹着尾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