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086章 手指头(2 / 2)

他说着,斜眼去看几乎低到桌子底下的小姑娘,信手拈银勺舀了颗龙心水晶葡萄。

那龙心水晶葡萄,顺滑的被剥了皮,再裹上一层面屑,下滚烫的油锅一捞,表面炸的灿灿金黄,里头却还是冷凉的,跟着又浇上一层甜滋滋的蜂蜜。

咬上一口,冷热夹裹,外脆内软,先是极甜,咬破皮后,里头的葡萄果肉又带点微酸,当真是酸酸甜甜很是爽口开胃。

小姑娘目光黏少年指间银勺里的葡萄就挪不开了,她吸溜了几下口水,趴着过高的桌沿,眼巴巴地望着少年问:“大黎黎,酥酥能吃一颗么?就一颗,酥酥吃最小的一颗就够了。”

她馋的不得了,却还记得姑娘家要有礼貌,管人要东西的时候先问问。

息扶黎撩眼睑,单手撑下颌,他有注意到,小姑娘的又黑又大的眼珠都是随着他银勺在动,活脱脱就是嗅着肉味的幼兽崽子,谁给吃的就跟谁走。

少年心起恶劣,他问:“想吃?”

小姑娘忙不迭地点头,额头都快磕碰到桌上了:“酥酥想吃。”

她边说,嘴里边生津,不断的吸溜口水,免得失态。

少年伸手一递,在小姑娘够手要来接的时候,倏地将银勺飞快收回塞自个嘴里,舌尖一卷,那龙心水晶葡萄吧唧一口就被他吞了。

小姑娘张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息扶黎咂嘴品了下,甜腻腻的味道齁人,实在喜欢不起来,但他挑眉说:“味道不错,酸甜可口,外脆内滑,本世子的厨子手艺不错,当赏!”

小姑娘委屈汪汪,扁着小嘴巴,控诉地望着少年。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哪?分明是要给她吃的,结果反悔自个吃了。

她的点心,她的葡萄……

息扶黎毫无罪恶感,他转着银勺,偏头复又问:“想吃?”

小姑娘这回不上当了,小脑袋搁桌沿,就差没啃上去了。

毒舌世子毫不留情丢过去鄙薄的眼神:“人还没桌子高,想吃吃不到怪谁?”

“酥酥以后还会长大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冲地踩着雕花背椅站起来大声道。

这一站起来,高度倒是正正合适。

小姑娘黑眸一亮,她手搁头顶比划了一下:“酥酥可以站着用膳。”

息扶黎嗤笑,也不捉弄她了,一点下颌施舍的开恩道:“用吧。”

小馋猫欢呼一声,捉起银勺就要去舀那龙心水晶葡萄,但那道点心放的有些远,侯在一边的婢女正欲上前帮忙布菜。

小姑娘严肃地摆手:“婢女姐姐不用帮酥酥布菜哦,姐姐只用把盘子挪过来一点点,酥酥可以自己来。”

婢女看向息扶黎,见他点头,才将小姑娘喜欢的菜式悉数摆近一些,方便她取用。

就见小姑娘像模像样地捉着又长又粗的象牙箸,甚是艰难地取菜,动作虽笨拙,但不慌不忙,举手投足之间,已带着京城贵女的风范。

小姑娘确实好吃,捧着小银勺,小口小口咬着葡萄,肉嘟嘟的小脸上尽是满足。

她用完一颗龙心水晶葡萄,伸舌舔了舔嘴巴,又眼巴巴地问少年:“大黎黎,酥酥还能再吃一颗么?就一颗,最后一颗啦。”

小姑娘一脸的渴望,又软软糯糯,娇态十足,逗人喜欢的不得了。

息扶黎将盘子推她面前:“都是你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高兴坏了,只觉得这会的大黎黎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她绷着小脸,换了另外一把干净的银勺,小心翼翼的从整盘葡萄里选了最大的两颗放白玉荷叶小盏中,然后抱起小盏,蹬蹬滑下椅子。

“大黎黎,给你吃最大的。”小姑娘跑到少年前面,举起小盏,黑亮如宝石的眸子瞅着少年,真诚又纯粹。

息扶黎微愣,他看了眼小盏并不接:“你不是喜欢么?为何要分给我?”

小姑娘歪头,不假思索的道:“酥酥吃点心的时候会变的很开心,酥酥把最喜欢的分给大黎黎,这样大黎黎就会和酥酥一样开心了呀。”

童言无心,童语无忌,往往才最能打动人心。

息扶黎低笑了声,收了小姑娘的借花献佛的礼物,弯腰将人抱腿上坐着。

小姑娘抓着他鬓边垂落的鸦发,微微凉凉的发丝顺滑如丝绸,很是好摸。

小姑娘仰头不解:“大黎黎为什么突然抱酥酥?”

息扶黎顺手舀了颗葡萄喂她嘴边,半真半假的道:“因为抱了你,我也会开心。”

听闻这话,酥酥煞有介事地点头,她像啃松果的萌萌小松鼠一样,努力咽下葡萄后才说:“那酥酥就让大黎黎多抱一会。”

息扶黎不动声色的又喂了小姑娘一颗葡萄,这种甜齁了的东西,他一向不怎么喜欢。

小孩儿嘴巴小,整个吞不下,只得连忙又吐出点点,双手捧着埋头啃。

她边啃边含糊不清的说:“可是晚上安置前,大黎黎还是要给酥酥讲故事呢,不然酥酥会睡不着的。”

一听这话,息扶黎就想将人给扔下去。

然,小姑娘还有更惊人的话:“酥酥都是和奶娘一起睡的,所以酥酥不仅要听故事,还要和大黎黎一起睡。”

少年斜睨她,上下打量,一个胖乎乎的矮冬瓜还妄图跟他同榻而眠,谁给她的胆子?

他这一辈子,都只跟自个的世子妃睡!

鸭蛋青织染浅淡祥云纹海的床褥单上,一大片的湿润痕迹,形状千秋,冰冰凉凉。

娇娇的小姑娘低头瞧了瞧,又撩起中衣摆看了看自个的小里裤,雪白的里裤上,从裆下到半只裤管,悉数同样是湿冷的。

几乎是刹那间,小姑娘还带婴儿肥的小脸猛地暴红。

息扶黎气炸了,他面色铁青,满是嫌弃。

小姑娘呐呐地逗着小手指头,心虚不已的时不时觑少年一眼。

少年开始脱里衣,鸦发从肩背垂落到月匈前,映衬着松垮的衣衫,越发显得肤白如瓷。

他扬起下颌,怒意汩汩的警告小姑娘:“姜酥酥,本世子再和你同榻,本世子就跟你姓!”

小姑娘人虽小,但已经有了羞耻心,被这话激得爬起来,在紫檀木雕螭虎灵芝纹三屏风攒边罗汉床上跳了几跳。

小团子红着脸也生气了,奶声奶气地吼回去:“酥酥没有尿床!酥酥从不尿床,这是酥酥流的汗!”

少年叉腰冷笑。

小团子白嫩嫩的小脸越发红了,不过她还是掸着脖子色厉内荏的继续吼:“汗!是酥酥的汗!”

狭长的琥珀凤眸冷然无机质,只淡淡地瞥过去,就莫名有一种无法逼视的威仪。

“哼,姜酥酥这才五月里,还没到盛夏!”少年毫不留情面地拆穿她。

五月里晚上就能流那么多的汗?骗鬼呢!

小姑娘噘嘴,又大又圆的黑瞳孔静默浓黑的眼巴巴瞅着少年,细软的发丝蓬蓬松松,毛茸茸的跟冲人撒娇的幼兽崽子一样。

“那就是酥酥的汗哪……”小姑娘声音弱了很多。

息扶黎懒得再跟她鬼扯,他转过屏风去,边换衣裳边让人进来处理床褥。

伏虎同雀鸟一并进来,雀鸟瞧着床褥的湿润表情一愣。

小姑娘扯了扯她的袖子,红着脸,很小声的噘嘴说:“酥酥没有尿床,那是酥酥流的汗……”

闻言,雀鸟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点头道:“嗯,昨个晚上是太热了。”

小姑娘黑眸一亮,滑下床沿,对雀鸟好感唰唰就涨了几分:“雀鸟姐姐今天真好看。”

她还知道投桃报李的道理。

正换好衣裳迈出屏风的少年世子冷嗤一声,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小姑娘:“尿床就是尿床,姜酥酥你人不大,还会自欺欺人了。”

小姑娘不服气的对他做了个鬼脸,细细的哼了哼,别过身子,决定不要理大黎黎这个大坏蛋!

这一不理,竟然是连早膳都各用各的。

息扶黎乐的清净,他用完早膳,见小姑娘还捧着小盏拿着银勺,在舀糖酪浇樱桃啃,小嘴叭叭,舔着甜丝丝的蜜糖,眯起眸子,吃的一脸满足。

他看了伏虎和雀鸟一眼,直接起身去了北苑澜沧阁那边准备开始着手处理庶务。

毕竟平白知晓未来十多年的事,目下诸多考量自然便不一样了。

且,虽说未来福瑞已经在他身边,但他并不会将所有的期望都压在姜阮一个人的身边,计划么,自然是要多准备几份的。

哪知,小姑娘一见少年要走,抱起小盏跟屁虫一样追了上去,她还软软的问:“大黎黎,你要去哪里啊?”

息扶黎驻足:“去书房,自己玩去,莫来扰我。”

小姑娘犹豫了会,轻轻拽住他衣角,扬起小脑袋,渴望的问:“酥酥能一起么?酥酥保证会很安静的呀,不会打扰到大黎黎。”

端王府与她而言,一应都是陌生的,唯一熟悉一些的,也只有面前这个昳丽的少年而已。

稚童都是那般,仿佛天生就会趋吉避凶的本能,在陌生的环境里,也只会紧紧黏着熟悉的人,汲取安全感。

少年回头看着她,琥珀凤眸倒映出小小的姑娘,看不出任何情绪。

小姑娘樱桃也不用了,她拽着少年袖角不松手,肉呼呼的小手紧紧的,生怕被丢下一般。

“大黎黎,酥酥不想一个人……”小姑娘说着,眼圈就有点红,委屈巴巴的,像只害怕被丢弃的可怜奶猫。

息扶黎瞧着瞧着心头倏的一软,到底还只是个五岁稚童,想他两辈子三十多岁的人了,同个稚童计较,也恁的没意思。

他遂板着脸,点了点头,不过嘴上还是道:“哼,粘人精,你若吵到我,我就丢你出去。”

粘人精小孩儿欢呼一声,三两下将小盏里剩下的三四颗樱桃一起舀嘴里,小嘴太小,两颊鼓鼓,跟塞满了干粮的毛茸茸小松鼠一样可爱。

她直接将小盏递给雀鸟,抓着少年袖子的手从头至尾都没松过。

少年半隐在袖中的指尖搓了搓,忍住想捏她小脸一把的冲动,领着人晃去了澜沧阁。

事实证明,小孩儿确实安安静静的,半点都不吵人。

盖因小孩儿还没启蒙,并不识字,息扶黎让伏虎搬了小案几放一边,又丢了纸笔给小孩儿,便任她自个玩耍。

一上午时间过去,整间书房,除却息扶黎刷刷下笔的声音,便再无旁的任何动静。

小姑娘脑袋搁案几上晃着,双手趴着边沿,瞅着面容昳丽的少年半晌,随后肉肉的小指头蘸了点殷红朱砂,试探的在白纸上印了几下。

当即雪白的纸上印出几点朱红色,像大雪天里,淘气的猫儿踩出的梅花脚印,歪歪扭扭,不甚成形,但胜在童趣。

小姑娘眸子一亮,似乎找到了好玩的,学着少年的模样,端正背脊,拿小手染墨在纸上印画着玩。

临近晌午时分,伏虎进来看了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姑娘一眼,随后在息扶黎面前耳语几句。

息扶黎顿笔,瞥了瞥小姑娘,挥袖悄然出了书房。

“酥酥的奶娘?”息扶黎踏出书房,低声问。

伏虎点头:“带着几大箱子物什,还有几个婢女,说是姜小姑娘的东西和用惯了的婢女。”

息扶黎冷笑:“姜玉珏这是不死心,想往本世子这边塞人哪。”

伏虎踟蹰道:“世子,这世家贵女的规矩颇多,小的以为就一奶娘和婢女,让他们进府照顾姜小姑娘也更为细心周到一些。”

息扶黎看着他,目色幽深,面无表情。

伏虎心头一凛,连忙低头。

“伏虎,你记住了,”少年幽幽开口,声音明朗疏亮,自有一种冰泉击石的少年清越之感,但其中夹杂的深沉却让人心惊,“在姜酥酥没对本世子生出依恋之前,姜家的任何人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

少年太知道,唯有在安危和陌生环境里生出的依恋,才最是深厚。

伏虎背脊渗出冷汗,虽不知少年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却不能有半点好奇:“喏,属下这就去将人赶走。”

少年点头:“酥酥的物什可以留下,让那奶娘写下酥酥的习惯和喜好,以后就拨雀鸟过去伺候。”

伏虎应声,低着头仓皇退下。

息扶黎又在阼阶上站了会,清风拂面,鸦发飘忽,让他那张脸上带出些诡异莫测的深邃暗影来。

他回身进书房,甫一踏进门,就见自个的书案边,正站着个垫着脚尖去够他毫笔的矮小姑娘。

那书案有些高,小姑娘撅着小屁股好不容易爬上罗圈椅,可仍是够不着,她遂站椅子上,爬到书案,够着手去拿息扶黎刚才用过的朱砂毫笔。

稚童天生就好奇心重,特别是对身边大人用过的物什更是好奇,偷摸穿大人的鞋,偷摸用母亲的脂粉,偷摸喝父亲的酒之类的。

姜酥酥小姑娘起先就对息扶黎手里的毫笔起了心思,这会趁人不在,她就摸上来了。

息扶黎凤眸微眯,恶劣的故意轻咳一声走进来。

小姑娘才刚刚抓住毫笔,心头一慌,一手按在砚台里,沾了一手一袖子的黑墨水。

她还将手里的毫笔背在身后,遮遮掩掩,浑然不知笔尖上的朱砂已经将她小裙子给染上色了。

“大黎黎……”小姑娘心虚至极,小小的,细细的,甜腻腻的喊了一声。

息扶黎扬眉,念起心头那不可告人的目的,遂柔和下目光问:“想学握笔写字?”

小姑娘黑眸晶亮,虽然那张肉嘟嘟的脸上还是没有笑意,但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开心,“酥酥可以吗?”

息扶黎点头,他坐回圈椅里,先是把小姑娘手里的朱砂笔扔一边,又是摸帕子给她擦小手。

“我不是说过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少年如此道。

殊不知,这句无心之言搁小姑娘心里,一搁就是很多年。

小姑娘见少年并不生气,便大声道:“酥酥想学画画,酥酥要画大黎黎。”

她说着,借着少年的手滑下书案,蹬蹬跑到自个那张小案几面前,扯了一张纸就又跑回来。

小姑娘仰起头,面容期待的将手里的白纸递给少年:“看,这是刚才酥酥画的。”

息扶黎接过一看,只见雪白的纸张上,或黑或红一团团的墨迹糅杂在一块,将整张纸染的来脏兮兮的。

小姑娘浑然不觉,她挤进少年怀里,哼哧哼哧爬上他大腿上坐好,还黑乎乎的小手指头指着其中一块大墨迹说:“这是大黎黎。”

跟着,她又指着另一块小些的墨迹道:“这是酥酥。”

少年嘴角抽了抽,这叫画?

他哂笑一声,不屑的道:“别把你画的狗屎当成本世子。”

宛如晴天霹雳,小姑娘辛苦半天,好不容易画了最好的一副画,没得到赞扬鼓励不说,竟得了个这样的评价。

小姑娘气鼓着小脸,红着眼圈,一把抢回自个的画,奶音倔强的道:“大黎黎就是狗狗臭屎屎!”

白晴雪小脸紧张,双目期翼地看着她。

小姑娘忽然恍然:“你是想和酥酥做手帕交吗?所以才请酥酥玩耍?”

白晴雪忙不迭地点头,这半年的折磨,莫说是小孩儿,就是大人也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故而白晴雪暂时很可能对旁人多有排斥,唯有酥酥,她是自发愿意亲近的。

姜酥酥黑眸晶亮,语气欢快的道:“好的呀,你也做酥酥的手帕交。”

说完这话,小姑娘掰着手指头开始嘀咕道:“乐宁小姐姐是第一个手帕交,你是第二个。”

她比着两根肉呼呼的小指头,转身朝上位的少年挥了挥:“大黎黎,酥酥有两个手帕交了哦。”

息扶黎撩起眼皮看了白晴雪一眼,淡淡地应了声。

虽然他和息乐宁不是很对付,但乐宁和白晴雪的身份地位都还不错,所以对这两人,他其实半点都不会阻拦小姑娘和她们交往。

这话间,伏虎进来回禀道:“世子,白家的人到了。”

息扶黎起身,他理了理宽袖,漫不经心的跟小姑娘说:“白家人来接她了,你可要一并去看看?”

小姑娘摇头,她才不要见那个坏坏的白言之。

息扶黎不勉强,背着手率先出了议事厅。

白晴雪有些不舍:“酥酥,我回去得空就给你下帖子,你可一定要应我。”

小姑娘摆摆手,软软的道:“一定的,你给酥酥下帖子,酥酥就来找你,不过……”

小姑娘皱起眉头:“不过酥酥不喜欢你二哥白言之,万一他又说酥酥的坏话怎么办?”

白晴雪握拳,大义灭亲道:“酥酥放心,我一定让大哥好生教训他,保管叫他往后见你就害怕。”

听闻这话,小姑娘拍手称赞:“这样好,这样好。”

两个小姑娘遂惜别一番,伏虎适才领着白晴雪去往息扶黎的书房见白家人。

议事厅里头,就还只剩四名小姑娘,有雀鸟在一边看着,倒也不会出问题。

姜酥酥一一看过四名姑娘,在看到最后那名格外瘦小的姑娘时,她愣了下。

那姑娘手腕子竟是比酥酥的还细,微微弯着腰,时不时就想趴到地上去。

她一见酥酥,眸子一亮,跟着就想上前来拉她。

酥酥往后退两步,她仔细打量过去,只见那姑娘眼窝轮廓较深,迎着光亮,能依稀辨认出一双瞳孔居然隐隐呈碧色,她的鼻梁也很高挺,唇形明显。

她朝酥酥咧嘴笑,鼻子嗅了两下,跟着往前一扑,要去抱酥酥。

酥酥被吓到了,她转身蹬蹬跑到雀鸟身边,紧紧拽着她裙子。

雀鸟失笑,蹲身说道:“姜小姑娘莫怕,婢子听伏虎说,这位姑娘应当是有波斯血统,她常年被布绳栓着四肢,只能爬行,很是可怜。”

姜酥酥想起来了,在那暗室里头,当时有东西拽她脚踝,她害怕极了,只当是要吃人的怪物。

雀鸟又说:“她这是想和姑娘亲近呢,很喜欢姑娘。”

姜酥酥抿了抿小嘴巴,她鼓起勇气,怯怯的说:“你……你不要再抓酥酥脚踝了好不好?”

那姑娘笑的眉眼弯弯,她哼哧了两声,忽然口齿不甚清楚地吐出两个字音:“速……酥……酥酥……”

姜酥酥睁大了黑眸,脸上有好奇。

姑娘直立站着觉得不舒服,索性直接坐地上,拿手指了指自己说:“桑……阿桑……”

怕姜酥酥听不明白,雀鸟低声道:“应该是她的名字,阿桑。”

“阿桑?”小姑娘呢喃了声。

阿桑猛地一下跳起来冲到姜酥酥面前,兴奋地手舞足蹈:“阿桑,阿桑……”

姜酥酥被吓了一大跳,她抱住雀鸟手,努力往她身后藏。

雀鸟哭笑不得,这小姑娘人长的像兔子不说,这胆子也和兔子差不多。

“酥酥不用担心,阿桑人很好,不会伤害你的。”此时,另外一面容清秀的姑娘站出来解释说。

“对啊,我们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时候,都是阿桑给我们送吃的喝的。”旁的小姑娘附和。

“阿桑说话不太清楚,但是她很聪明,很多东西一学就会的。”

三名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都为阿桑努力刷姜酥酥的好感。

姜酥酥探出脑袋来,她看了看围着她转悠的阿桑,又看了看其他三个人。

最后小声地挪出来道:“酥酥知道了,酥酥不害怕的。”

那三名小姑娘相视一笑,挨个向姜酥酥自我介绍了一遍,末了旁的也并未多说。

本身她们就只是出身普通百姓之家,比不上白晴雪,但对姜酥酥心怀感激,这会人见到了,小姑娘生活的很好,约莫往后她们就是想回报也回报不上的。

三人只将这份恩情默默藏心里头,大恩不言谢,说完感谢的话,自是离去。

唯独只有阿桑没有家人来接,也不知其双亲,就像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般。

雀鸟去端了点心过来,让两小孩儿用。

到底是稚童,心思无邪纯然,不过片刻,两人就热络起来。

姜酥酥捏着块玫瑰酥卷,大声的说:“阿桑,这是玫瑰酥卷,酥酥脆脆的,可好吃了。”

阿桑也学着她的动作拿起一块,跟着说:“玫……玫瑰酥卷,酥酥……脆脆……酥酥!”

姜酥酥眸子晶亮亮的,平素眉目间的木楞退了,浮现出少有的灵动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