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说完这句话,倒也没有继续搭理陆思和,他提着外卖盒走进来,放在另一侧的小柜子上面。
“你……你刚才,什么时候过来的?”陆思和震惊得话都有些说不完整了。
“最后一句的时候。”简行回答他。
这句话也不是随口说的,或者是敷衍之类的。
简行本来基本上也不听墙脚——除非是为了收集证据,他才会稍微旁观一下。
其他时候,他不会也不屑于躲在暗处偷听。
有他觉得不对的事情,光明磊落站出来就好了。
所以,简行也确实不知道刚才陆思和与程星临之前发生了什么。
但是陆思和这么问……
应该他和程星临之间有不小的矛盾。
简行准备等会儿赶走了陆思和,再问问程星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行这句话是表示自己的光明磊落。
但是听到陆思和耳朵里面,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你……”陆思和难以置信,“你都不知道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说了什么,我又说了什么,你就说相信他?”
“对。”简行拆开外卖袋子上面的结,没有看陆思和,只是低头对程星临笑了笑。
“程星临说的,我就会信。”简行盯着程星临,认真说,“出于对他人品的信任,出于对他智商的尊重。”
“有什么问题吗?”
说到这句话,简行终于抬起头,看了陆思和一眼。
也就看了一眼,简行就懒得理他了。
简行低头把那一盒抄手拿出来,又翻起程星临病床的小桌板。
消毒湿巾擦过,简行把抄手盒放上去,对程星临说:“你看,现在的抄手都是这么打包的。”
程星临病得一脸懵,差点没跟上简行的节奏。
怎么吵着吵着开始说抄手盒子……
不过现在打包抄手的手段确实不一样。
抄手和汤分开,上面放着抄手,水蒸气保证它不会坨在一起,
吃的时候抄手倒回汤里,稍微拨弄一下散开,面皮就不会泡成一坨。
简行一边给程星临介绍,一边把抄手倒进去。
搅拌了一下,抄手确实就散开了。
程星临刚准备抬手,接过简行手中的勺子自己吃。
手又一次被简行按住了。
简行甚至没用自己搅动抄手那只手。
另一只手似乎早就预判了程星临的动作,按住他的指尖。
“又忘记了这只手在输液。”简行一边说,一边舀了一个抄手递到程星临嘴边。
“动嘴就好。”简行说。
程星临:“……”
程星临觉得这样不是很好。
但是程星临瞥了一眼陆思和,没矫情,点点头,张开嘴把东西咽了下去。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桌板下被简行“牵着”。
这个喂东西的动作暧昧自然得——像是程星临和简行已经是谈恋爱很多年的小情侣了那样。
陆思和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死。
——不就是故意做给他看的吗?!
陆思和觉得两个人是演出来的。
其实还真的不是。
这几天程星临发烧,每天都吃不下东西,简行往程星临嘴里塞东西差不多也喂过几次。
所以才会这么自然。
这种温馨的场景在陆思和眼里面几乎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他愤怒地转身准备走,刚刚有个动势,简行却拨冗看了他一眼。
“等一下。”简行说。
陆思和:“……”
陆思和的心里面刹那燃起一些希望,他停住脚步,眼神期待地看向简行。
只见。
简行喂程星临吃抄手那个勺子在空中画了个弧线。
直直指向刚才陆思和带来的大束鲜花。
“鲜花带走。”简行漠然道,“我们不需要,谢谢。”
·
陆思和:“……”
他长这么大,这么大!!
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多的气。
陆思和一把抄起桌上的花束,因为他动作太大,扯到了一些花朵,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来,让花束里面的花成功变成了某种残花败柳。
抱着残花败柳,陆思和怒气冲冲地走出去了。
程星临病床边的窗帘掀起又落下。
看见陆思和走了,程星临才对简行道:“学长,你真的……就,那么相信我啊?”
“嗯。”
“那万一,我判断失误呢?”
“你判断没失误,陆思和人品就是有问题。”简行又舀了一个抄手,“而且是特别大的问题——不过,你不用操心这个,我正在找证据。”
找证据……
这么严重么?
什么人品问题会严重到让简行去找证据啊?
难不成是丢钱了?
不过,就像简行信任他一样,他也信任简行。
简行没多说,程星临便不问。
他只是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示意简行:“学长,我自己吃吧——其实我这只手没输液。”
“没输液就不能喂?”简行笑起来。
那……还是能喂的吧。
“躺着吧。”简行又说,“别强撑着,我照顾你——刚刚说了,动嘴就行。”
“但是……”
“我喜欢照顾你,不行吗。”
行,你叫简行,你说了就行。
简行都这么说了,程星临便只有不动了,乖乖躺着被简行喂。
这种感觉,其实挺奇怪的。
前两天他是病得不轻,简行也喂了他东西吃,也给他喂水,但是由于病太重了,他也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但是今天烧已经渐渐退了,简行喂他吃饭,程星临就感觉到了一种很难描述的幸福感。
这可是他男神。
他男神,亲自喂他吃东西。
看见程星临吃得一脸满足,简行忍不住笑起来,问:“辣的就这么好吃?”
“不是。”程星临盯着简行的脸,直白道,“是学长喂得好吃。”
说完这句话。
程星临脸瞬间红了,然后他看见,简行的手指尖也红了。
两个人相顾变红,最后还是简行笑起来。
他把脸埋在自己胳膊弯里面笑了一下,呛咳出声,抬头却是正色——“行,那以后经常喂。”
以后经常喂,那是什么鬼啊!!
程星临脸红得不行,简直想回到刚刚把口出狂言的那个自己给杀死。
但是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程星临只能面红耳赤地把那份抄手都吃完了。
——这估计是烧真的退了,胃口挺好的。
看见程星临胃口好了,简行也终于放心了一些。
收拾好小桌板和外卖盒,简行替程星临拉高被子:“睡吧。”
“但是,卷子……”
“我替你收拾起来了。”简行把所有东西放进杭亦通带来的纸袋里面,“休息一晚上,物理能力不会下降太多的。”
程星临很想再看看物理。
但是吃饱了血糖升高,加上吊瓶里面的安眠成分,让程星临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一瓶液体输完的时候,程星临居然是自然醒的。
他感觉自己完全就是被塞在一个巨大的水蒸气袋子里面,身上都是汗水汗水和汗水。
不过虽然全身是汗,但是程星临整个人还是挺神清气爽的。
之前的头晕头痛,以及发烧带来的那种骨头缝都透着酸的感觉。
终于彻底烟消云散了。
拔针的时候医生过来看了一趟,测了他的温度,又开了点药。
“这个药也是巩固的,我估计你发烧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你这发烧可能也就是和心理状态有关——这次考试特别难吧?”
程星临乖巧点头。
“小同学,其实考试再难都不重要,又不是高考,你要记得长线赛跑啊。”
医生说得挺好的。
但是对于程星临来说,他只有不到十五天左右就到清北班选拔考试了。
gu903();所以,他不能长线赛跑,只能是短线冲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