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谈什么?
温窈把什么“离婚”“分家产”“他要摊牌自己外面有人了”各种可能性都猜了一遍,猜到最后又觉得没什么好猜的。
离婚正合她意。
外面有人她也无所谓。
至于分家产——
要是真的分家产,温窈想,钱可以多分他一点,房子她很喜欢,必须给她留下。
[窈:明天几点?]
对面很快回复。
[XUN:七点吧。]
七点。
正好周导说明天下午五六点就收工,晚上要搭新的景,这人时间点卡得还挺好。
温窈答应了下来。
临睡前,她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欣赏了一下她和裴峋的合照,滚了好几圈才美滋滋地闭上眼。
然而这一晚,温窈睡得并不踏实。
接连不断的梦一个一个朝她袭来。
却像是一卷完整的胶卷被剪碎,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片段在梦境中闪回。
——窈窈!窈窈你要去哪儿!?
——窈窈,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我们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对吗?
——窈窈,我知道你生爸爸的气,但爸爸向你保证,你永远是我的宝贝女儿,没有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画面与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像被狂风吹起的纸屑铺天盖地,雪花似的将她整个人淹没。
温窈猛地睁开眼。
床头摆放着她的全家照,温窈下意识地夺过相框,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砸在了照片上。
……怎么哭了?
温窈茫然地摸了摸脸上的泪水。
几秒后,她果断掀开被子下床——
她得回家了。
立刻,马上,她得回家看看。
现在时间还早,她跟统筹请个假,再定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回去。
至于晚上约好的那顿饭,她定下午四点的机票回来应该也能赶得上,实在来不及就改一天,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然而当温窈掏出手机准备订机票时,一个备注为“许护工”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温窈看着备注的三个字,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迟疑了许久。
她手指僵硬地点了接通键。
“……喂?”
“是温小姐吗?”电话那个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语气恭敬,“不好意思打扰您了,那个我就是想问问这个月的工资……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的,所以才推迟了几天……”
“工资?”
温窈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魂不守舍地去寻水杯,却一不小心打翻在地。
玻璃杯和水在地板炸开,温窈却只怔怔看着,一动不动。
“你是说,我请了的你,我给你发工资……我让你照顾的是谁?”
对方却以为温窈在说反话,连忙道:“温小姐对不起,我上个月确实有两天偷懒了……”
“是谁?”
温窈一字一顿地问:
“躺在医院里的人是谁?”
护工怔愣了许久才答:“是……您的母亲,梁少柔女士啊。”
温窈的舅舅梁家成赶到医院时,看到的便是坐在病房外的女孩。
她没有哭,又或者是已经哭过了,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窈窈——”
他匆匆走进,在温窈面前半蹲下,急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