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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表情里除了震惊之外,只有迷惑。

“坐。”

王莽伸出手,指着身前的两个空位,看着自己的儿子夫妇坐在了面前。

王宇在落座后,便不再抬起头,双眼只注视着桌上的酒具,全身都紧张地绷起。而吕焉却远没有他那么镇静,紧紧捏着一双拳头,眼睛一会低低地自下方偷望王莽,一会又小心翼翼地瞟向依旧被按在地上的哥哥吕宽。

自两人到书房起,吕宽便已经面如死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宇儿,你今年多大了”沉默了片刻,王莽问道。

“孩儿下个月便满二十八了。”

“二十八二十八周岁之后,可就连青年都不算了”王莽古怪地来了这么句没有来由的话,然后苦笑了一下,用力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刚才的念头自脑海中甩出去一般。

他伸出手,指了指王宇身旁的睦儿:“你堂弟今年才十四岁,论年纪,不过才是你的一半而已。可你与他的才能却实在差得太远。”

王宇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王睦,又迅速低下头。

“是为了卫氏的事吧”王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你上个月便劝我,不应阻挠天子与太后卫氏相见,还要我还政于卫氏。”

王宇不动,不开口。

王莽继续道:“在你的眼中,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忠了。天子,天子为了对天子尽忠,便不得对父亲尽孝。所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你心中,想来必定是觉得,自己的所想所说,所作所为,都是出自大义,对不对”

“孩儿孩儿并非不孝”

王宇嘶哑着嗓子,终于开口了:“天子终究将是天子。父亲始终一意孤行,无论天子还是卫氏,心中焉能不存怨怼待到有朝一日,天子亲政,他岂能不思念自己的生母又将如何看待父亲您阻挠他与生母相见的举动我王家一门又将是何等下场父亲孩儿并非不孝,而是为了我王家着想啊”

“所以,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王莽冷笑一声:“你觉得,怪力乱神之事,就能吓得倒我你觉得,吕宽方才若是没有被我捉住,我就会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恐慌,再在你三言两语之下,便听信你的话”

“”王宇低头不语,一旁的吕焉却瞪大了眼睛,死死地望着自己的夫婿,险些叫出声来。

但望了望王莽的脸,那声尖叫却被她死死压抑在了喉咙之中。

“不过,至少有一点我还算满意。”王莽指了指吕宽,对王宇道:“至少,你没有一味抵赖,撇清跟他的关系。”

“撇清有用么”王宇惨然笑了起来,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亲:“您该不会忘了,二弟是怎么死的吧”

王莽神色不变,而一旁的吕宽,却全身猛地缩紧了一下,脸上的惊恐更甚。

虽然他并非王家人,但关于王莽的二子,也是王宇的弟弟王获之死,却是清楚得很。

应该说,全天下之人,都清楚得很。

吕宽抬起头,惊慌地望着王宇,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那件事。他拼命地打着眼色,希望王宇住嘴。

可王宇没有理会吕宽的眼色。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惨淡的笑容,脑海中,又回想起了四年前的那件事。

第十章长安不长安四

四年前,正是王莽谪守新都的时候。

那时,他不仅自己闭门不出,甚至就连自己的家人,也勒令不得随意离开府邸。

王莽清楚,那囚笼终将有一日被打开,让自己得以脱困而出。但在余人心中,却并非那么想。

比如王获。

他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自己的命运。在他看来,自己的一生,或者说,至少直到父亲死去前,都将被永远困在这小小的宅院里,永不得解脱。

原本,他是王家的二公子,可以呼风唤雨的王莽的儿子。

即便是王家在政争中失势,即便是父亲已经被贬谪回了封地,不再具有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力量,但他依旧是王家的二公子

但王获不明白。为什么在回到了封地之后,父亲要让所有人都成为畏首畏尾的笼中老鼠。

这股对父亲,对命运的怨恨,总是要有地方宣泄的。

于是有一天,这股怨火烧向了他身边的人。

那一天的早上,一个婢女赤裸的尸体,被从王获的房间里拖出。

而很不巧的,这一幕被王莽看在了眼里。

本以为会受到责骂,还有些紧张的王获,却只看见父亲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女尸,便转过头一言不发地离去,进了书房。

看见父亲的反应,王获松了口气。

然而,本以为此事已经平息的当天晚上,王获的房中,却被送入了三样东西。

一把匕首,一条白绫,以及一壶毒酒。

跟随着这三样东西一起的,还有父亲王莽的一句口信。

“出于一个父亲的仁慈,我给你选择。”

那个父亲身边随侍最久的老仆,只对父亲一人忠诚的老仆,在传完了来自父亲的口信之后,便再也一言不发,只是板着脸,将托盘平端在胸前,静静地等着王获自行选取终结生命的工具。

不论王获如何咆哮,那名老仆都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中除了冷漠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完全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在激烈的吵闹之后,王获的精神崩溃了。

无论是匕首,白绫还是毒酒,他都不打算接受。

他不要这些选择。他选择的是反抗。

王获疯狂地推开老仆,冲出自己的房间。

他要去找自己的父亲,质问他为何要赐死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不相信,仅仅是为了一个下贱的奴婢,一个仅仅可以被称为私有财产的“东西”,父亲就要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王获原本想象的画面,是自己愤怒地冲进书房,质问父亲的景象。他想象中,父亲不过是一时的愤怒而已,现在,一定早已经在后悔之中。

gu903();他相信,父亲只是为了警告他,至多也不过是恐吓他一下而已。当自己站在父亲的面前时,父亲绝不会真的狠下心来,强行要自己去死。